姜维很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却因孙尚香一直跟魏延说话,实在不便插嘴。
说完“女儿”,孙尚香又说起身前“王夫人”。
这位王夫人,竟然是孙权第六子——孙休的生母。
说起来,眼前这“王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此时的孙休刚满四岁,被留在了建业,由宫里的“王夫人”照料。
呃……建业皇宫里的“王夫人”,暂且称她为“大王夫人”吧,那是孙权第三子——孙和的生母。
在“大王夫人”看来,步练师去年病薨,被孙权追封为皇后;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也将成为皇后。
于是,她变得越发骄纵,人人敬而远之。
眼前这位“小王夫人”,虽然诞得一位皇子,却不被孙权宠爱。
担心遭到“大王夫人”的陷害,为了远离那块是非之地,她向孙权请求,想搬到远离建业的公安。
或许在孙权看来,公安并不是最前线。
又或许,孙权压根儿不在意这位“小王夫人”的死活,竟然同意了。
得知王夫人来到公安,孙尚香心有怜悯——她的花船自公安驶往孱陵,正是去接王夫人过来,彼此聊天解闷。
“夫人请放心:汉军必会善待荆州百姓,更不会打扰几位夫人清静。
“因有军务在身,末将先行告辞,还请夫人多加保重。”
对于刘备曾经的孙夫人,魏延一如既往地尊重。
大手一挥,众兵士马上就放下弓弩。
眼看就要离开,却被孙尚香叫回。
“夫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
孙尚香明显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将军,请稍等片刻。”
没有解释太多,风风火火跑回府中。
大约一刻钟后,抱着个木匣,气喘吁吁跑回来。
“将军,木匣中乃是阿斗之物,请将军帮我转交给他。”
孙尚香口中的“阿斗”,肯定是刘禅了。
注意到她目光中的慈爱,魏延满腹狐疑,郑重接过,缓缓打开。
木匣中,是一套小孩子的冬衣。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精心包裹的杮饼。
没有发霉的迹象,表面异常光滑,几乎能照出人影,却能猜到是杮饼。
“夫人,这是……”
孙尚香长叹口气,幽幽解释道:“当年,得知母亲病重,我心乱如麻。
“担心阿斗无人照料,随手拿了件他的衣服,拿了几块他最爱吃的杮饼,就匆匆上路了。
“没走多远,张将军与赵将军就追了过来……”
顿了片刻,孙尚香继续说道:“后来,赵将军带走了阿斗,可阿斗的衣服,还有他最爱吃的杮饼,赵将军没有带走……”
说到这里,孙尚香红了眼眶,话音也有些哽咽,“阿斗已经三十二岁,这衣服他早就不能穿了,可是,还是请将军帮我转交给他……”
孙尚香没再往下说,不顾一切跑回府中。
魏延没说什么,朝她背影行了个礼,大步离开。
返回的路上,姜维既在思索周鲂、孙思蜀与周处,也在思索孙尚香。
其实,她也是个政治婚姻的可怜人。
由于她的特殊身份,还有法正“肘腋之祸”的劝说,刘备几乎没跟她亲近。
孤独寂寞之时,她只能把全身心的爱,倾注到年幼的刘禅身上。
返回江东之时带走刘禅,应该仅仅是出于母亲的关心。
她不是刘禅的生母,却是刘禅礼制与情理上的母亲,悉心地照顾他两年多。
然而,她忽略了自己的身份——当时那种情况,没人敢让她带走刘禅。
那时候,刘禅只有四岁。
时至今日,可能早就忘了那位母亲。
可是,孙尚香没有忘记他。
收藏着他儿时的衣服,还经常抚摸那几块杮饼。
没错!那杮饼的表面异常光滑,必是她经常拿出来抚摸。
还有,她养女的名字:孙思蜀,思蜀!
…………
“大哥,好像在两年前,周鲂就跟孙思蜀成亲了吧?”
“是三年前,呃,不,这会儿应该说四年前了。”魏延合上木匣,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没猜错,他们已经有个儿子。”
靠!
已经有儿子了?
自己的哨探跑遍吴国各县,为何没探到半点消息?
也对,周鲂的老家在阳羡,但他只是小小的裨将军与关内侯,应该没有置办府邸。
其妻孙思蜀,应该常年跟孙尚香住在孱陵。
哨探没打听到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问题是,周鲂已经有儿子,魏延又是如何知道?
“昨日在府门口,我瞥到院内有个两三岁的小娃,那小娃不可能是孙休,除了周鲂之子还能是谁?”
我去!
昨日,只顾着观察孙尚香与孙思蜀,没注意到府门里面。
从孙尚香的话推断,此时的孙思蜀大约二十八岁,有几个娃很正常。
嗯,那孩子的身份,必须尽快搞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