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宗族二百三十多人,一日之内尽皆被斩。
李家大宅不仅被烧,还被掘地三尺。
满城百姓拍手称快,诸葛果却忧心忡忡。
马车距离成都越近,她就越发担心。
“李家人没兵没将没官没爵,但他们有太后与吴将军撑腰,此事恐难善了。”
“哎呀,李家的蚯蚓都被我劈成两半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姜维一手一个,左拥右抱。
嘿嘿笑着,继续说道:“别忘了,我给李家安的罪名是“谋反”。
“此事证据确凿,而且有大皇子作证,太后和吴将军敢放半个屁?”
“可是,若是泄露出去,咱家得诛九族了。”
“果儿,你就放心吧!陛下再怎么诛九族,也诛不到你的头上。
“再说了,咱的家将忠心不二,只要他们没有泄露,这事谁会知道?”
“可是……唉……”
诸葛果还是不敢放心,姜维仍然满不在乎。
昨日,在修渠工地当场斩杀的李展,其实不是李展,而是将军府的家将。
没错,就是将军府家将。
修渠的二百多百姓,还有“李展”带来的三百多“李家家仆”,也是将军府家将。
反正刘璿没见过李展,姜维和“百姓”说他是李展,他就是李展。
杀掉之后,“愤怒的百姓”一拥而上,将“李展”大卸八块,再把真正的李展毁尸灭迹,李家的谋反就坐实了。
参与演戏的几百人,与其说是将军府家将,不如说是死士。
去年出征之前,在姜维的授意下,杨兰在益州百姓中,精挑细选了五千多人。
他们的父母早就不在,没有妻儿没有朋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们到将军府做家将,除了高强度的日常训练,还有丰厚的酬劳,足以在成都城花天酒地。
三个月的训练后,其中三千人陆续被淘汰。
余下的两千人,每日都被灌输“士为知己者死”的“崇高”品德,眼里只有将军府与主人。
不论任何时候,不管主人有何种命令,必会舍命去完成。
哪怕叫他们入宫杀皇帝,也会嗷嗷叫着前仆后继。
不,他们不是死士,他们是将军府的家将。
这年头,哪个将军没养家将?
况且,姜维是广汉郡守。
协助处理郡内事务,组织、指导百姓挖沟修渠,都需要家将的协助。
…………
姜维还在半路,他的奏表却已飞报成都。
众臣得知李家谋反,大惑不解,还在半夜就匆匆赶往皇宫。
谯周得知此事,马上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顾衣衫褴褛与披头散发,着急忙慌赶往皇宫。
然而,从半夜等到凌晨,再从凌晨等到下午,众臣饿得头晕眼花,困得精疲力尽,刘禅始终没有现身。
等到傍晚,众臣离开不到一刻钟,内侍却通知上殿议事。
得知姜维回了成都,本已走到半路的众臣,赶紧骂骂咧咧地返回。
当然,他们不敢骂刘禅,只能骂姜维泄愤。
“陛下!姜维仗着打过几场胜仗,再没把陛下与律法放在眼里!
“他目空一切,大罪有三,不诛不足以平民愤、正国法!”
“啊……啊切……”
刘禅猛打喷嚏,略有歉意地捂住嘴,“不好意思,朕昨夜突感风寒,一整天都浑身乏力,让众卿久等了,啊……啊切……”
刘禅又打一个喷嚏,目光转向谯周,“谯从事,你说姜维大罪有三,不知具体为何?”
“陛下!姜维抗旨不遵,故意破坏两国盟好,导致我与吴国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其罪一也。
“姜维滥用职权,无故屠杀广汉郡李家全族,搞得益州名士惶恐不安,使我大汉难有辅国之才,其罪二也。
“姜维身为平东将军,不顾军纪律法,扔下士卒,独自跑到广汉郡公报私仇,其罪三也。
“综上三大重罪,姜维理当问斩,还请陛下速速下诏!”
“啊……啊切……”
刘禅又一个喷嚏,止住众臣的唏嘘,“姜将军,谯从事的三条指控,朕很想听你解释。”
解释?
姜维着实有些无语。
谯周口中的三条大罪,早有所料。
昨日呈给刘禅的奏表中,已经详细解释了一切。
从时间来看,刘禅应该首先询问了刘璿,然后再召集众臣上殿。
而且看得出来,他的脸上没有杀意,没有愤怒,甚至有一丝窃喜。
解释?呵呵了。
与其说刘禅想听解释,不如说,他想看自己与众臣争辩。
等到双方面红耳赤,争得难解难分之时,他再出面调停。
这家伙,鬼精鬼精的:恶人永远是自己,老好人永远是他。
关键是,刚回成都就听说,将军府正在鸡飞狗跳。
杨兰马上就要生了,还急着回家抱儿子,哪有时间跟众臣打嘴炮?
“陛下,末将昨夜的奏表,已经详细解释一切,再没什么好说的。”
“啊……啊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