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老奶奶颤巍巍抬起头,看到的是一颗璀璨的金星在阳光下赫赫发辉。
“我是他的军团长林啸。”林啸轻声道:“对不起,我没能把他活着带回来。”
老奶奶闭上婆娑泪眼,白发随风摇动,她怎能去指责一个封狼居胥的大夏功臣,怎么忍心去指责为她们这代人报了东瀛血海深仇的大夏孩子。
“儿啊,你死的值得!”
老奶奶流着泪,抚摸着透明玻璃窗,对里面躺着的烈士咬牙切齿道:“杀鬼子,好样的,你爷爷在下面见了你,肯定会以你为傲......”
哭声在其他棺椁旁边响起。
林啸直起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子指着林啸,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瞪大了眼,带着哭腔骂道:“是你!就是你!你把我爸害死了!!”
小孩妈妈抹着眼泪,急忙把小孩抱在怀里,惶恐地对林啸连连弯腰。
“小孩不懂事,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妈!你为啥要帮他说话!?”小孩哭得撕心裂肺:“他害的我没有爸爸了啊!是他害死了爸爸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帮着他说话!?我没有爸爸了啊呜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孩子妈妈不断低着头道歉,哭着道歉,眼泪掉落在地砸成花瓣,却仍旧对着林啸不断道歉:“您不要往心里去,孩子不懂事,他不懂事......”
林啸的鼻尖酸楚几分,强忍着笑了笑,伸手摸向小孩子的脑袋。
懵懂的孩子满眼都是愤怒与仇恨,小小的眼睛满是血丝,像是一头小兽般对着林啸龇牙咧嘴,大喊大叫,拼命向后躲,不让林啸这个杀父仇人摸他的脑袋。
林啸苦涩一笑,收回了微微颤抖的手掌。
角落里,黄泉和秦吒等人看着林啸的孤寂酸楚背影,内心都很不是滋味。
“唉。”黄泉叹气道:“他啊,真不是当初认识的小屁孩了。”
孙圣罕见没有调侃,眼神悲寥地点头。
就在此时,林啸忽然走到港口入口,面对所有烈士家属,深深鞠了一躬,他弯下腰,没有直起来,就这样一直弯着腰。
烈士家属们看向林啸,刚才那个小孩子又开始大喊仇人。
“凶手!你是凶手!你把我爸爸害死了!!!”
小孩子不韵世事的哭喊声不断响起。
看着始终弯着腰的林啸,烈士家属们忽然间忍不住泪如泉涌。
指责?
他们怎么忍心去指责啊?
他们面前的,是平了东瀛群岛的人啊。
他们面前的,是亲眼看着一步步肩抗将星的大夏孩子啊。
这个不过弱冠的孩子,带兵平了东瀛,报了百年血海深仇,他们怎么忍心啊,怎么忍心指责一个字眼啊。
死去的至亲躺在棺椁里。
平了东瀛群岛的少年在弯腰。
烈士家属们只能潸然泪涌,说不出半句指责林啸话,却也停不住内心对至亲死去的无尽悲伤,只能泪如泉涌,只能颤抖着沉默。
“我是他们的军团长。”
林啸直起腰,苦涩一笑,但眼神骤然坚定如虎。
“我不管其他烈士家属是什么情况。”
“但在我手底下战死的士兵。”
“其家属只要不犯法,我将永远庇护。”
林啸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不管是烈士家庭的教育,医疗,住房等等所有问题,都由我林啸负责到底,每个烈士家庭,每年给予十万抚恤金,直至一代人终了!”
国家烈士都有国家特批的抚恤金和各类政策。
这是林啸给出的额外补偿。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遇见儿子战死的老奶奶,忽然泪眼婆娑地笑着说道:“我的儿子,是为国牺牲,他是光荣的,不是卑劣的,他去了阴曹地府,我们家所有被东瀛鬼子杀死的列祖列宗,都会高兴,所以我不用抚恤金,不用!他是烈士!是我们家,是华夏的功臣,有这个,比多少钱都重要.....”
或许是激发了共鸣。
烈士家属们觉得身上有无限的荣耀。
他们没有要林啸的抚恤金,而是提出一个要求。
“能不能给我们一段时间,让我们陪他(她)走最后的路?”
林啸沉默低头,挥挥手,带着所有人退出港口。
退出港口的时候,黄泉看见林啸在拐角处,偷偷抹了眼角。
站在护栏边,黄泉问林啸:“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的,你也是功臣,不是罪将。”
林啸摇摇头,看着蔚蓝色海洋,呢喃轻语:“少年壮志和家国情怀撞出马踏京都,可我前进的路是他们用尸体堆砌起来的,我忘不了,也不敢忘.......”
这一刻,黄泉承认,林啸成熟了。
当初刚认识作死的小屁孩,已经成长为合格的将军。
将者攻伐铁血,却留有柔情。
年少马踏京都,樱花染红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