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样……”紧绷着的心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徐鸢看了云城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城儿,你可是觉得萧世子在宫中的处境太过艰难?”
坐在了椅子上,见云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徐鸢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她这儿子,被她养得太过心善,从小便见不得那些阴暗的事情。本想着她也不望着他得到那个位置,只盼望着待他成年后便出宫,当个闲散王爷。
可是……
这宫中的腌臜之事实在太多,她护着他这么多年,虽不愿他经历这些黑暗,却也知道如今他年岁渐大,很多事情,也该明白了。
“母妃知你心之所想,也知你看不得萧世子如此境遇。可是,你可知道辰王?”
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想到了徐家还未获罪前的光景,徐鸢眼眶微红:“那辰王手握兵权,是齐国唯一的异姓王。冀州是他的封地,这些年,他的势力渐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便会挥军攻城。”
“曾经,你外祖父是边关的将领,在辰王的麾下任职。在十几年前,因君王忌惮,你外祖和舅舅们,皆被斩首于午门,而徐家其余女眷,要么入宫为婢,要么去教坊司为奴。”
心尖微涩,徐鸢定定的看着云城,见他震惊的神色,狠下了心,继续说道:“在辰王将世子送到宫中的那一刻,便是做好了他会死在宫中的打算。就算不死,他也只是辰王的一颗棋子。”
“……母妃。”怔愣的看着徐鸢,云城第一次听到母妃跟他说有关于外祖的事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向来知道萧崇虽明面上被父王养于宫中,可实际里却过得很是凄凉。但是,这内情,从前他竟是从未想过,也不知原来母妃,也曾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算算时间,当时,母妃也只刚刚及笄,可家里却遭逢此巨变……
鼻尖微酸,云城深吸了口气,讷讷道:“母妃,我知道了。”
他知道母妃今日跟他说这些事,只是不想让他掺和进去。也知母妃这么做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安稳的在宫中度过这几年,待到成年之时便出宫,远离王宫中的这些是是非非。
今日,是他让母妃担忧了。
垂下了眸子,云城抿了抿唇,朝徐鸢说道:“母妃,今日夫子布置了功课,城儿便先去温习了。”
“去吧。”心下轻叹,徐鸢定定的看了云城一眼,轻声道:“莫要太过劳累。”
“是,母妃。”应了一声,云城转身朝书房走去。
目送着云城离开,徐鸢站在原地,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孩子还小,何必跟他说这些。”
倏地,一道清冷,夹杂着几分阴柔的嗓音从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清冽的竹香。
“你怎么来了?”转过身,看到来人后,徐鸢面上一沉,冷冷的开口。
“我…路过此地,想着十一殿下恐需要些笔墨纸砚,便拿了些过来。”江淮南踌躇了片刻,缓缓的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是他亲自到宫外的书斋中挑选的,质量皆是上乘。
希望……
她能够接受。
“东西我收下了,你走吧。”紧抿着唇,徐鸢将江淮南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直接逐客。
“好。”千言万语似是在这一刻都堵在了喉咙中,知她不想见自己,江淮南垂下了眸子,只轻声道:“这几日天虽已经渐暖,却依旧有些微凉,美人多注意身体,莫要着凉了。”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怕徐鸢说出什么令他痛心的话,江淮南连忙转身离开,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围绕在鼻尖的竹香散去,徐鸢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微松,在江淮南离开的那一刻,她再也绷不住,放下手中的笔墨纸砚后,便慌乱的跑回了房间。
捂着嘴轻声啜泣了起来,她坐于床上,想到了江淮南如今的境地,心尖越发的酸涩。
他们徐家,竟是落得了如此下场。
她本望着江淮南在脱离徐家后便能过得恣意,却没想到,他竟入宫当了太监!
鼻尖酸涩,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徐鸢怔愣的看着前方,心中一片茫然。
不知以这副状态在原地坐了多久,待到她回过神来,嬷嬷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小姐,今日可是遇到公子了?”李嬷嬷蹒跚着步伐,走到了徐鸢的面前,面上满是悲痛。
在看清她面上的泪痕以后,李嬷嬷轻叹了一口气,就像小时候一般将徐鸢揽入了怀中,柔声安慰道:“小姐,一切都会好的…不怕…不怕…嬷嬷在这里……”
……
“……九公主。”在走到了清秋宫门前,萧崇白着一张脸,像是支撑不住一般,在云昭的眼前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跌了下去。
看着直直朝自己压来的萧崇,云昭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眼疾手快的将萧崇搂住,随后抗到了肩上,云昭无奈的开口道:“萧崇,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
因为萧崇此时被她抗在肩膀上,知道他如今以这个角度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