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那旗旗木话音一转:
“皇上所言甚是,臣听说今日皇上抛了个彩头出来,谁的贺礼最精彩,便许他一个愿望。
如此有意思的事,何不开放给满朝文武,让大家都来凑个热闹,讨个吉利?
臣也想借此机会请皇上太后,和公主看一看我狄戎大好男儿。”
听到旗旗木若有所指的提到宁乐公主,宁乐公主这才压抑怒气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旗旗木的意思是让狄戎使臣也参与进比试中来,将原本局限在小辈中小打小闹的才艺比拼,变成两国之间的博弈。
而皇帝原本许下的那个允诺,便被架在了烈火上,显得举足轻重起来。
如此,这一场比试,封朝是绝不能输给狄戎的,谁知道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赢得皇帝的允诺后,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也是想通了其中关窍,可他已经许下了那个承诺,君无戏言,现在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既如此,那便比试比试,君臣同乐,也算是一场佳话。”
皇帝脸上的笑意几乎挂不住,眼神却往身旁太子和战王封庭昼那处递了过去,显然是要这两人也加入进来,争得那比试的胜利。
太子适时的起身接过话茬,语气轻松的打破殿内僵滞的气氛,他朗笑道:
“旗旗木使者真是好兴致,如此新颖别致的祝寿法子倒也是有趣。孤早听闻旗旗木使者善骑射,可惜这里施展不开,无缘得见,却不知除此之外,使者又想以何技艺献上?”
太子一出声便限制死了狄戎人的长处,他们不论男女老幼,都擅骑射,但除了武艺这块,在诗书文墨和精细工艺上,都不及封朝。
今日寿诞,限于室内场地,又不是动刀动枪的好场合,狄戎又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本领,足以与自小精练各式才艺的封朝世家男女相比?
殊不知旗旗木早有准备,不让动武,他也有别的法子压制住在座众人。
比琴棋书画,他确实没把握,但封朝一向重文采轻实务,尤其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向来将那些书本之外的玩意,称作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今日,旗旗木就要与他们比试这些“下九流”的奇技淫巧。
但明面上,还是要披上一层冠冕堂皇的装饰衣裳,旗旗木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今日太后寿诞,既然是祝寿礼,打打杀杀确实不妥。但卖弄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也实在无聊。既然是新花样,比试内容也不可太俗套。
咱们不如就来比试比试两国勇士的勇气、运气和义气?”
唐芸心思微动,暗暗思索,这个提议倒是真新鲜,向来比试都是从武艺或者文才上挑选合适的项目,还从没听到过这样的比试内容。
“你这话说的真奇怪,不比武艺,不比诗文,你这勇气、运气和义气玄玄乎乎的,能用什么比试出来?不会是耍嘴皮子的功夫吧?”
旁边的四皇子直接不耐烦的指出来,一副嘲讽模样,虽是他本性发作,倒也算难得歪打正着,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旗旗木早知这四皇子是个蠢才,心知这人还有用处,也不与他计较,按照拓跋柘暗中与他吩咐的缓缓解释起来。
“所谓勇气、运气和义气,这三者都是一个人身上难得的好品质。若我狄戎男儿能在三场比试之中,获得魁首,皇上不也正可放心将公主下嫁了吗?”
旗旗木脸带笑容,粗犷的面容看似有些憨莽气,神色之间闪烁而过的精光却叫人不敢小觑。
皇上微微颔首,显然有几分被说动,太后却看向了宁乐公主,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与她隔坐两个位置的宁乐公主。
丽妃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抱着六皇子觑了旁边的宁乐公主一眼,六皇子却有些紧张的拉住了丽妃的衣袖,对大殿内发生的一切闹不明白。
“母妃,之前不是说让那些姐姐们比试,给皇祖母献礼吗?怎么那个大个子一来,就成了哥哥们的比试了,那三嫂她们还比吗?”
六皇子的声音不大,但这孩子一向没什么察言观色谨小慎微的经验,自觉压低的声音其实还是很响,再加上大殿内气氛本就安静,这一出就显得分外清晰。
丽妃脸上幸灾乐祸的偷笑一下子僵住了,感受到纷纷投来的视线,她脸色一白,赶忙慌里慌张的捂住六皇子的嘴,陪笑着看向上首的皇帝,解释起来:
“这孩子被闹糊涂了,先前听人说了两句寿宴上的打趣之语,就当真了,皇上莫要怪罪,都是臣妾没说清楚,童言无忌,小六儿并非有意。”
六皇子正要说什么,就被丽妃低头瞪了一眼,那神情半点儿不像往日那般温柔宠溺。
他再心大也意识到不对,呐呐的低头闭嘴,只觉得委屈极了,却又不敢像往日般哭闹,只眼圈儿忍不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