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棠棣在客栈修整了两日。
莫梧桐实在无聊得狠,日日趴在窗边听勾栏酒肆的喧嚣。
东边的鸡鸣狗叫,右边的邻里吵闹,明明叽里呱啦吵得人脑瓜子疼,可在她看来一切都是鲜活的,是十足的烟火气。
棠棣心思缜密,一眼就看穿她想出去的念头。
只是他们当下正在“逃亡”,不好过于招摇,惹人耳目,便苦口婆心的劝她再忍忍,不要出去“惹是生非”。
莫梧桐平日里再胡闹,也心知眼下情况特殊,难得收了性子没胡闹。
却万万没想到说这些大道理的人竟先丢下她,只在纸上留下寥寥数语,称有事要办,就不见了踪影。
让她留在客栈的是他,结果这家伙自己竟偷跑了出去,而且还偏偏选今天这个日子把她一人丢下。
她心里实在气不过,立时把棠棣的话当做耳旁风,大摇大摆地出去“兴风作浪”了!
说出来旁人可能不信,身为金枝玉叶,她从小到大都没好好逛过夜市,更别提此刻坐在街边用吃食。
临街的小摊卖的小馄饨,热气腾腾一小碗,上头就简单地撒了几粒葱花,汤头却无比鲜美。
莫梧桐忍不住吃了两碗,边吃边咂嘴,想起早前母亲说过这种路边摊的东西最是不干净的,吃了定要拉肚子的。
幼时她只能闻着香味,将信将疑地遥遥望上一眼,而后不舍离开。
长大后又为了维持端庄大小姐的人设,逢年过节才能随着父亲出来几趟,哪怕是平日里的出行也是要报备的。
她是被囚禁在牢笼中的金丝雀,旁人看来光鲜亮丽,却从未有人问过她开不开心。
如今飞出囚笼,她展翅翱翔,随性而为,连步子都透着雀跃。
莫梧桐吃完小馄饨,又给自己买了串糖葫芦,一路吃吃逛逛。
她从小不缺钱,哪怕当下也从未为钱发愁过,背起包裹,说走就走,
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付钱时更是相当豪迈,找零的钱一概赏给那些摊贩。
她自诩已经收敛了不少,殊不知在人群里其实还是相当的扎眼,惹人侧目。
但当事人却毫不在意,更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一路跟着自己。
过了戊时,夜市许多店铺都打了烊,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虽然棠棣自己偷跑出去不带她,但莫梧桐还是大发慈悲地打包了一些吃食,准备带回客栈给他尝尝。
走到巷口,街边的灯笼忽的被一阵风吹灭,转瞬间,寂寥的小道,立时陷入黑暗。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揪紧衣袖,紧张地咽咽口水。
四周空荡荡的,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莫梧桐暗吁了一口气,收起胡思乱想,脚下步伐却加快,想快点穿过这段黑暗的小路。
可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人才要出巷口,就被两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借着外头店铺透来的零星光影,她看清对方是两个男人,一人脸上有道碗大的疤,而另一人却只有一只眼睛。
莫梧桐吓得不敢大喘气,下意识就往后头退,牙齿控制不住打颤:“你们要干什么?”
刀疤男手腕一动,眼前银光乍现,阴鹜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森然又诡异。
“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莫梧桐看清对方手里的兵刃,一股寒意嗖地窜上后背,转身就要逃。
独眼龙看穿她的心思,眼明手快地揪住她的衣衫,莫梧桐下一秒就被一股强大的外力给拽了回去。
她力气小,挣扎两下,见挣不脱,情急下扯开嗓子大声呼救。
这个时辰,街上早就没什么人了。
她喊了一阵,不见人来,心底的恐惧更甚,审时度势,心知这节骨眼,只有自救。
她紧张地攥紧拳头,指尖扎进肉里,逼着自己自己强自镇定下来思考,。
就她这样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两个男人对抗,想要赢,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眼前的人无非就是要钱罢了。
“这……这些都给你们!”莫梧桐取下肩上的包裹,双手颤抖着递过去。
两人没想到她倒是识相,一时怔愣着没动,莫梧桐以为他们觉得不够,又将身上的钗环首饰取下来,一并给他们。
“还有这些,这下总够了吧!“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双眸浮着水光,楚楚可怜地哀求:“我钱都给你们了,你们能不能放我走啊!“
独眼龙不为所动,手上力道半分未卸,仍是死死拽着她,用眼神示意身边人检查包裹里的东西。
刀疤男打开包袱,盯着里头厚厚一叠的银票,眼睛都看直了,兴奋地大笑起来:”大哥,这下咱们要发了啊!“
独眼龙咧开嘴,目光阴森森地盯在莫梧桐身上:“果然是块肥肉,不枉我们盯了这么些天!”
从莫梧桐带着棠棣入住客栈开始,其实他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一个蒙面女子带着个受伤的少年住店,住的还是天字号房不说,吃穿用度还用的是最好的,想来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