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你大嫂回娘家的事,我都知道了。”
“哥不怪你,但你得收拾收拾,跟哥去石雨村一趟。”
陈安心头一喜,难道大哥这次终于想通了,决定离婚了?
太好了!
这个扶弟魔加泼妇的终极混合体,终于能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见了你大嫂,你说两句软乎话,求她回来,咱们安生过日子。”
大哥咂巴一口烟,幽幽道。
什么?!
陈安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连忙道:“哥,你早上喝酒没?”
陈平摸不着头脑:“我都戒酒多少年了,你应该知道。”
“那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胡话?”
陈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被轻轻避过。
“臭小子,我知道你意思。
你嫂子是有很多不对,也老拿咱家东西填补她那些亲戚。
但她现在怀孕了,咱能让她住在娘家吗?那不让村里人戳咱们脊梁骨?”
三两句话,石破天惊。
陈安沉默几秒,嘴皮子哆嗦道:“怀,怀孕了?”
大哥见他不信,露出了久违的憨厚笑容。
又递来一张医院病历和几张单子。
上面大概意思是。
患者张大花,经期停闭,畏寒头晕,伴有间歇性呕吐。
经检查,已怀孕三周以上。
陈安拿着那个单子,瞪大牛眼,一言不发。
他联想到之前,张大花行李箱里的那张合照,心中不安。
他有心想说出来,这孩子未必就是你的。
可是看到长年苦闷的大哥,一脸乐呵呵的傻笑。
他心里有些酸涩,不知怎么开口。
大哥的脸早被生活的重担压得不会笑了。
上一次见这表情,还是他考上大学,在村里摆酒。
从来不喝酒的大哥陈平,当时喝得醺醉。搂着他肩,欣慰地说这下好了,咱家小安以后就是大学生,就是顶呱呱的文化人了。
放在旧社会,相当于举人老爷嘞。
以后可以在城里坐办公室买大房子,一辈子过上等人的日子了。
可惜后来的陈安,只是个不得志的医馆大夫,受上司刁难,同事排挤。
一月领三千多的工资,很不如意。
陈平看在眼里却从没说过半句埋怨的话。他白天摆摊卖山货,晚上去饭店传菜洗盘子。
自己一天花不了几块钱,却总偷偷塞几十到陈安的衣服里。
陈安陈平,虽为两兄弟,相貌却差得很远。
陈安高且清秀。
陈平大了十二三岁,长得一米六出头。
皱纹多,又矮小丑陋。
村里人就常说这对嫡亲兄弟,长得实在不像一家人。
为什么?
因为早年家里实在是穷。
陈安刚生下来,爹妈就去了外省工地干活。
一个半大孩子独自养活一个小孩,实在不容易。
十二三岁,满街求人找活干,拉煤挑水,实在找不到就上山采野货。
陈平把还是婴儿的陈安用布条绑在胸前,大声吆喝,挑着担子一步步沿街卖菜。
长期的重苦力和营养不良,让三十五六岁的陈平,看起来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且驼背严重。
爹妈当年不知道读书有用,是大哥一块两块的攒了学费,一年年把他供成了所谓的文化人,把他送出了这个小山村。
陈安觉得自己这辈子,亏欠大哥的最多。
为了他,陈安可以低头,可以服软让大嫂回来。
但是,如果这孩子不是大哥的,真生出来岂不更是对大哥的摧残?
可如果不生,又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
陈安陷入了无限的纠结。
最终只能选择拿出那视频,让大哥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哥,接大嫂倒是行,但你先看看这个。”
陈安先前完整拍下了那张合影,连同房间。
证明这的确是从大嫂行李箱中发现的。
陈平沉默着,看完了整个视频。
陈安走进房间,打开行李箱,从中翻出合影。
画面里,张大花和一个陌生男人,两人抱在一起。
张大花化了妆,看起来年轻不少。
那大嘴,还贴在那人脸上!
出乎意料,陈平并没有过激反应。
他挠了挠头,“小安,这照片我见过的。”
“什么!那你怎么还忍她,这可是出轨啊!”
陈安惊呼。
“你想多了,我前几月有次也翻出来过。
你大嫂半点没慌,说是之前的前男友。
我跟她这么多年,她说没说谎,我还看不出来吗?
人嘛,都是有过去的,人家就留张照片纪念下,我有啥好追究的?”
陈平摊摊手,显然深信不疑。
陈安闻言,又仔细看去。
合影并没有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