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4)
林楠的视线落在白桂身上, 才要说话,门外就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楠儿,出来吧。”
父亲?
林楠不可思议的看过去,站在外面披着黑斗篷的不是父亲又是谁?
他起身走出去, 端砚跪在边上, 有两个黑衣护卫将人押着, 他是动都不能动的。这是?他弯腰拱手:“父亲!”
林熊转身, 朝外走去。
林楠紧跟了过去, 直到空旷的演武场, 他才停下脚步,看着也已经停下来的父亲。
今夜夜朗星稀, 月光明亮, 但林楠依旧不能看清楚父亲的面容,“父亲?”
林熊转过身背对着儿子,仰头看着天际, 好半晌才道:“别查了。”
“父亲, 儿子忘不了……忘不了府里的白幡……忘不了一刮风就吹起来的纸钱……”
林熊蹭的一下转过来:“过去了!都过去了。你要是再查,当年的那一幕还会重演。这满府还会到处是白幡, 到处是纸钱。”
“父亲?”
“为父只知道,你好好的活着,檀儿好好的活着,桐儿还依旧活蹦乱跳的。”林熊看着他的眼睛, “你俩个妹妹都到了花信之年,为父只盼着你能娶妻生子,叫林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为父只盼着,檀儿桐儿终身有靠, 能安稳的过一辈子。”
他的手重重的放在儿子的肩膀上,“过去的事情再重要,比的了活人吗?人心里会有疑惑,会有愤懑,会有不甘……但再多的疑惑、愤懑、不甘,比起叫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这些重要吗?”
说完,重重的捏了捏儿子已经坚实的肩膀,“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你还是个孩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白桂……为父叫人喂了药了,会处理干净的。回去吧,明天天一亮,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林楠看着父亲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而后他才转身,看向皇宫的方向。
父亲什么都没说,可其实什么都说了。他在说:查这件事牵扯的深了,这是要犯皇家忌讳的。
对于外面的事,桐桐一无所知。
早起觉得热是彻底的退了,再没有反复。身上的伤一碰还是疼,但也不能承受的程度。
早膳端上来还没吃两口,管家便叫人送人来了。
桐桐扫了一眼,从中挑了两个高壮的丫头,“就她们了。”
这次送进来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选谁差别不大,至少不会是侯夫人的人。
“叫什么名儿?”
“奴婢清心。”
“奴婢清韵。”
桐桐愣了一下,看她们:“谁给你们取的名字?”
俩人都十六七岁大,见问了就抿嘴笑,清心外向一些,好似有些爱说话,“我家本沿江而住,我才出生不久,家里遭了难,发了水患,我爹娘便带我出来逃难。可沿路都是灾民,我娘说我险些被人抢了去……”
六子娘忙道:“慎言。别叫姑娘不自在。”
桐桐摆手,“遭难了,到处是灾民,自家孩子都养不活,抢别人的孩子……为的什么我知道。史书上什么没有……说吧,没事!”
清心赶紧跳过那一节,“当时,实在是养不活我了,我娘为了给我一条生路,便将我寄养在一处善堂里。善堂是京城中善心的夫人和小姐们办的,孩童寄养之后,父母日常还可去探望。奴婢在善堂之中被寄养了两三年……”
清韵点头,“奴婢也是,在善堂之中被寄养了两三年。”
“那怎会来我家为仆?”
“当年善堂多是府上两位夫人在照管的。”
两位夫人?
桐桐看向六子娘,六子娘微微颔首,指了偏房,“你们先去安顿,一会子再来陪姑娘说话。”
是!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出去了。
六子娘才道:“两位夫人……说的是先头侯夫人和……二夫人。”
“二夫人吗?”家里对此好似有忌讳一般,甚少有人提及。
桐桐摆手,想这些做什么呢?自己活的艰难的时候,想那么有的没的,纯属是闲的。
她躺着去了,脑子里琢磨的都是:也不知道他好点没有。
“好多了。”尹禛披了一件袍子,请林楠坐了,“只是着凉了,是太医兴师动众而已。”说着话就给对方亲手倒了茶,“林二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林楠忙致谢,“劳您记挂,小妹好多了。多亏您及时将人送回来……”
“同窗数载,本也是应当应分的。”尹禛说着,就看了身边的阮义,“取药来。”
是!
阮义捧着药过来了,尹禛这才道:“这半载在外面遍寻名医,倒是找到不少好药。这药对外伤是极好的……”
林楠接了药,这才道:“小妹是姑娘家,脸皮薄,说话或有不周全之处,还请侯爷见谅。”
“这是自然。”尹禛又嘱咐,“药外敷,可祛疤痕……”
林楠手一顿,直直的看向小侯爷,“小侯爷,小妹她淘气惯了的,惯常玩闹无禁忌,她一惯孩子心性……”并无男女之思!所以,祛疤痕不祛疤痕的,与你何干?你这般行事,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