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无兵可调,蓟镇满桂,与护国公交情匪浅,可为强援,康监军莫非忘了此人?”
康应乾哈哈大笑。
“满桂,胡人也!杨阁老想让他进入陕西,怕不是饮鸩止渴。蓟镇军纪,无需本官多言,万历一朝,九边哗变次数最多的就是他们!再说陕西没有客军补给,让蓟镇去和开原军抢粮食吗?”
“这便又是康监军无知无畏了,亏你还真是监军出身,可知满桂麾下多为蒙古马兵,马兵补给,与步兵大不相同,蒙古骑手一人三骑,往返可行五百里,不耗沿途一粒米。”
········
两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邓长雄、王二虎、王增斌等武将则沉默不言,没有加入文官之间的争斗。
刘招孙目光扫视众人,示意康应乾杨镐两人稍稍平静。
作为上位者,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从容道:
“诸位的意思,本官知道了。康监军主张不出兵,杨阁老主张出兵,乔监军,你以为呢?”
刘招孙抬头望向乔一琦。
乔一琦早按捺不住,脱口而出道:
“陕西自不必说,山西河南两地官员,对咱们一直若即若离,采取旁观态度,眼下京师可调人马太少,不过千人,前往陕西,一旦败亡,山西河南各地也将生变,以为开原可欺,再说,京师不是在传言,说护国公命不久矣·····”
乔一琦立即住口。
众人鸦雀无声,不敢抬头看刘招孙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护国公长叹一声,不急不缓道:
“不错,相者说,本官杀戮深重,命犯紫薇星,元神不聚,豺心狼行,乃夭亡之相。”
“再兼戎马倥偬,旧疾未愈,急忿怨痛,已有积伤。”
“所以,本官耗不起,唯有速战速决,想那张江陵变法,十年才见成效。今时不同往日,十年时间改革,怕是不够了,而且本官恐怕还没有十年·····”
一众心腹听了这话,都是面面相觑,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孙传庭低声道:
“敢问是哪个相者给护国公算得卦?”
刘招孙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才道:
“左安门外,一个盲眼老翁,姓柯,幌子上写的是柯半仙。听说算得很准,本官和张夫人一起去的。”
“柯半仙?”
孙传庭和沈炼互看一眼,孙传庭道:
“护国公有所不知,这瞎子是个骗子,他给袁知府、宋应星都算过,说袁知府五年平辽,三年内会有血光之灾,凌迟处死,肉都被百姓割了吃,暗示袁崇焕花钱消灾。”
刘招孙顿时来了兴致,他根本不知还有这事。
看来老瞎子确实神算,只是生错了位面。
沈炼补充道:
“四年前,也就是万历四十七年,柯瞎子给袁大人算命,当时袁大人刚考完会试,准备返乡,被入宫的阉人挡在了左安门,所以才遇上这骗子。柯瞎子其实只是个菜农,儿子死在辽东,就开始给人算卦。他还给宋应星算过,说宋应星大富大贵,位极人臣,只因宋应星给了他五枚铜钱······”
裴大虎听了怒道:
“这老东西胆儿真肥,嘴巴歹毒,竟敢骗到护国公身上。明日便把他拿下。”
刘招孙大笑。
宋应星马上就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怎么看也不像是位极人臣。
“护国公不必多虑,吴太医说了,这次开的是《黄帝内经》里的古方十三味地黄丸,药到病除,只要两个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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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
刘招孙对部下出现分歧早有心理准备,只要站在各人立场上考虑问题就能想明白。
张嫣为护国公延续香火,将来康应乾必是新朝权贵,至少是勋贵一类的人物。
而这次西征,若有三长两短或其他变故,康应乾这些年的隐忍付出便付之东流,所以老康要求稳。
而杨镐则是立足长远,他曾在陕西做过推官,知道当地情形,陕西决不可放任不管,否则一旦流贼流窜中原,女婿便是真的称帝,也将面临遍地烽火的窘境。
而且,从私心来说,他和武之望交情匪浅,关键时候,还是想保一保这位老友,按照康应乾派锦衣卫抓人的方法,武之望是绝对活不了的。
刘招孙抬头望向邓长雄,军队代表一直没有发言,是时候听听他们的意见了。
“老邓,现在有多少兵可以出动?”
邓长雄早想到这个问题,连忙从怀中取出个小册子,对着册子道:
“回护国公,除近卫第一军,其他各部主力都在各方驻守,防御或镇压潜在敌人,京城还能整建制调动的,只有第九军和第十军,不过两支新军没有实战经验,而且要协助镇守京师,水师还在恢复,骑兵营刚从蒙古回来,还需休整······”
护国公大手一挥,打断部下:
“不要磨磨叽叽,直接说,有多少人?”
邓长雄放下小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