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总兵府出来,八名卫兵早已等候多时,康应乾袁崇焕两人在门口来回踱步。
“刘总兵可算出来了。”
康应乾见刘招孙今日收拾的颇为整齐,又闻到他有胭脂香味,凑上前说:
“刘总兵果然精力充沛,昨日鞍马劳累,晚上还能醉卧花丛,夜御数女,实在让人佩服!不过虽是雄壮,房中之事,还是要节制的,老夫这金刚散必须给你来两颗·····”
刘招孙对康应乾笑笑。
“康监军天天想着卖药,不去临清商行抢掉西门官人的生意,着实可惜了。”
康应乾自然不知西门庆,兀自茫然,刘招孙轻轻推开他,走向后面的袁崇焕,双手抱拳。
“袁大人久等了,昨夜与夫人小酌几杯,起的迟了,勿怪勿怪!”
袁崇焕忙称不敢,说自己也是刚刚才来。
三人又寒暄几句,刘招孙道:
“先去看城内商户,再出城巡视屯堡。”
刘招孙心下忐忑,这次正白旗围城,城外有些未及撤回的农户,不知被杀了多少,不知新建的屯堡被毁坏成什么样子。
袁崇焕昨日虽禀告屯堡情况,说已有百姓迁入居住,刘招孙放心不下,还是要亲自视察。
裴大虎领着杜度吴霄等人,保护三位上官,朝北边一路走去。
众人很快来到南北大街路口,这里是开原最繁华的商街,刘招孙朝北站立,正对着北城迎恩门。
“仿佛比本官去铁岭时更繁华一些。”
辰时才过,街上商户便忙碌起来,几个朝鲜参商正取下门板,将晾干的高丽参摆放在商铺门口。
刘招孙上前,挑选一根品相较好的人参,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参香沁人心脾。
身材精瘦的朝鲜商人远远望见袁崇焕,就要跪拜,袁崇焕朝他使个眼色,他立即跑到刘招孙面前,这参商来开原不久,天天见袁崇焕,知他是辽东按察使,却认不得平辽侯。
朝鲜人眼珠转转,见袁崇焕跟在这人身后,知这位爷地位更是显赫,连忙热情招呼。
“这位老爷,这参都是小人从长白山深处挖回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野山参。您上眼,这根参,枝大、芦长、皮细、色黄,买回去煎药煲汤,补元气、安精神、定魂魄,好比吃太上老君仙丹!”
袁崇焕听得颇不耐烦,在旁边瞪那朝鲜人。
商人立马改口道:
“不用买,老爷看上哪根,但请拿去,就当是小人孝敬您的。”
刘招孙笑说:
“你们远离家乡,来开原做生意,小本买卖,不可让你吃亏。”
说着他就在身上摸银子,摸遍官袍衣袖,一枚铜钱也没有。
这才想起,昨日为准备酒食菜肴,很是奢侈了一把,把仅剩的十两银子都花光了。
他回头望向神色从容的康应乾,朝他伸手。
“康监军。”
平辽侯总爱四处借钱,乔一琦那里至少欠了八千多两,据说还欠道观、寺庙各一座金身。
康应乾咬牙掏出些碎银,还在挑选。刘招孙一把都夺过来,递给参商,朝鲜人哪里敢接。
袁崇焕又瞪他一眼,他才收下两块碎银,口中连连说够了。
一个伙计上来用油纸将人参包好。
刘招孙想着给金虞姬早些服用,便道:
“可否送到我家中?”
“当·····当然可以,老爷但请吩咐。”
朝鲜商人忐忑不安,声音竟有些颤抖。
刘招孙连忙道:
“那便立即包好,送到总兵府,给卫兵便可,说是本官买的,让老宋头今日煎药时用。”
一脸忐忑的朝鲜商人听说眼前此人便是平辽侯,吓得差点晕倒。
刘招孙脸色有些不悦,匆忙离开这家商铺,带众人继续往北门走去。
袁崇焕虽不贪腐,做事也精明强干,然而官架子十足,若不敲打敲打,以后必然流于酷吏之列。
刚才商户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便与刘招孙平日倡导的大道,有些冲突了。
可知这两个月袁崇焕在开原城中威风凛凛,吓住了不少人。
平辽侯一言不发,闷声往前走,康应乾觉察他神色不对,正要上前说话。
却见刘招孙回头对袁崇焕道:
“袁大人,你可知你的本家袁应泰,为何而死的?”
康应乾把头扭到一边,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袁崇焕知道惹平辽侯不悦,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
刘招孙上前扶起他,和颜悦色说:
“袁应泰本心不坏,只是豪奢无度,官威太大,动辄以权势压人。他反对本官屠戮叶赫,无视辽民性命,最后被乱民所杀,也算罪有应得。”
刘招孙说到这里,正视袁崇焕双眼,一字一句道:
“本官希望,袁大人不要重蹈你这位本家的老路。对待百姓,要宽和一点。”
袁崇焕连忙称是。
两边临街店铺拆卸门板的吱呀声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