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昆曲,多少了解一点。
他颇为诧异,没想到在辽东也能听到昆曲,估计很贵吧。
望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想到城内难民无家可归,开原战兵还在北门瓮城喝西北风,不由摇头低声叹息。
这些天,康应乾大把大把花银子,一点也不在意刘招孙是否心疼,他凑到袁应泰身前,低声问道:
“袁经略,这七星楼可是沈阳最有名的酒楼,今日做菜的厨子也是陕西人,不知还合大人口味不?”
出身陕地的袁应泰抿了口鸭舌羹,眉头微皱,像美食评论家那样,将筷子轻轻放下,评论道:
“淡了些,比起京师六芳斋,是差了些火候。”
刘招孙冷冷望着袁应泰。
袁应泰是万历二十三年的进士,担任地方官颇有政绩,平心而论,此人是东林党中为数不多的干才。
袁应泰任临漳知县期间,筑长堤四十里,捍御漳水;调繁河内穿太行山,引沁水灌溉农田数万顷。
出任淮徐兵备参议期间,发生大饥荒,设立粥厂救济灾民。
因为动用额外税、马价银数万两赈济灾民,被言官弹劾“擅移官廪”,辞官而去。
熊廷弼去职后,朝廷派他经略辽东,是朝廷用人的一大失误。
无论从哪一方面,袁应泰都无法与熊廷弼比肩。
他可以做一个好的地方官,却难以胜任辽东经略这样的统帅。
历史上,袁应泰不顾部下劝阻,放蒙古降兵入城,后来被后金里应外合,破了沈阳。
袁应泰倒颇有骨气,退守辽阳,后金兵攻入城中后,他身佩官印宝剑,在辽阳东北看花楼自缢而死,仆人唐世名不忍他主人尸首落入后金兵手中,在城楼举火自焚。
两位监军和御史也在辽沈之战中殉国。
后人这样评价袁应泰督辽:
熊廷弼在辽持法严,部伍整肃,袁应泰以宽矫之,用兵非其所长,规划颇疏。(1)
简单来说,袁应泰不懂用兵,缺乏规划,对外番过于宽容。
刘招孙对这些历史细节了解不多。
他只当袁应泰是个东林大佬,不知此人平日收刮可多少民脂民膏。
“熊蛮子经略辽东,花费皇上百万内帑,据说熊经略雅好美食,单是厨子就有十几个,康监军为何不把他们找来,也让两位监军尝尝手艺。”
袁应泰推开鸭舌羹,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旁边坐着的监军何廷魁和崔儒秀听了这话,只是赔笑,其余众人也嗅到了火药味道,都不敢说话。
两个辽镇将官挥了挥手,唱杜十娘的戏子连忙退下,周围几个服侍的歌女丫鬟也远远离开。
康应乾赔笑道:
“下官亲眼所见,熊经略为官清廉,食不重味,除了官服,连锦衣都没几件,不知这些京师谣传,是哪些言官乱说的。”
康应乾说罢,转身给袁应泰满上酒,袁应泰将手掌挡在酒杯上。
御史张铨见他扯到言官,阴阳怪气道:
“康监军此言差矣,空穴不会来风。我等言官御史,有风闻言事之权,岂能畏惧权势,遮遮掩掩?朝中早有议论,说熊蛮子以辽饷自肥,在沈阳滥杀辽镇将官,吞没辽饷,想必这些传言也是有根源的,可惜现在熊经略下落不明,皇上给他的百万内帑,到底花到哪里也无从查起······”
刘招孙怒火焚天,熊廷弼尸骨未寒,便被人这般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攥紧拳头,也不管什么接风不接风,准备拎起这御史先揍一顿再说。
康应乾连忙道:
“熊经略经略辽东半载,为保全辽沈,可谓殚精竭虑,最后被建奴残害,悲壮殉国,辽人都是看见的,熊经略尸骨未寒,张御史这般胡说,不怕遭报应吗?”
张铨见有人开口为熊廷弼说话,顿时兴奋起来:
“哈哈,京师都在说,熊经略有位忘年小友,少年英雄,得了经略不少好处,康监军,你在辽东监军,当比本官更清楚此事!”
康应乾见退无可退,霍然而起,怒道:
“张铨,你挑拨同僚,构陷忠良,今日宴饮,本是欢乐,若再敢胡言,你这御史怕也要做到头了!”
“本官说了又如何?你还敢威胁堂堂御史不成?!”
两边官员同时站起,对面一个辽镇将官竟要拔刀出来,被袁应泰怒喝阻止。
刘招孙挥手让众人都坐下,神色平静道:
“经略大人在京师锦衣玉食惯了,自然吃不下这菜肴。本官麾下战兵,每月饷银不过二两银子,今日我们这些酒食花销,够一个战兵十年用度,大人犹嫌无处下箸,本官真无话可说。”
众人被他气场震慑,顿时鸦雀无声。
监军御史纷纷朝刘招孙望来,标兵营樊参将脸色一变。
刘招孙忽然攥紧酒杯,酒杯被捏成碎片:
“浑河血战,开原军、标兵营、浙兵、川兵、辽镇伤亡接近两万。”
“本官身受重伤,诸位大人身负皇恩,既然来了,便请抓紧核验军功,给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