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红旗大阵响起连绵不绝的海螺号声,旗主代善下令各牛录甲兵不计伤亡发动总攻。
一群剃光脑袋的牛录额真聚集在旗主周围,一身铁甲的代善怒视正朝东门冲来开原战兵,大声骂道:
“当初大汗就不该把镶白旗给杜度那个小儿!镶白旗败了!大汗会让两黄旗堵住刘招孙,”
“雅松!”
“奴才在!”
一个身材粗壮,面色阴鸷的正红旗将领跪在代善面前。
“你立即集结两红旗所有能战的巴牙剌,连同咱们刚才收拢的正蓝旗巴牙剌,把甲兵前面都换下来,给尼堪致命一击!半个时辰,若不能攻破这个车营,你和你手下牛录额真,全部斩首!”
雅松转身离去。
在一片海螺号声中,两红旗开始发动新一轮进攻。各牛录巴牙剌和牛录额真打马在大阵疾奔,对着前面正在和浙兵血战的甲兵大声呼喝。
“两黄旗把北边的尼堪挡住了,正白旗已经过河,刘招孙必死无疑!都不要慌乱!退后者,斩!杀光这群浙兵!沈阳城都给两红旗抢!”
这时开原金鼓声变得更加密集,掩盖住了两红旗的海螺号声。
背后传来开原战兵排山倒海的呐喊声,仿佛天摧地塌,听得代善有些心虚,回头望着身后五百多步外的土山金鼓,望着土山上那几个还在乱跳的金鼓手,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
他转身叫过一名贴身戈士哈,对戈士哈道:
“多找几个弓手,抵近开原兵军阵,把那几个敲丧鼓杀了!听得老子心烦,立即去!”
~~~~~
金虞姬走上南岸浮桥,引得周围一众辽兵纷纷观看。
他们都知道这女子是刘总兵小妾,只是平日金虞姬都是一身戎装,今日穿着这身红袍大红通袖麒麟袍,分外妖娆动人,一众男人不免多看她几眼。
毛文龙踢了前面弓手一脚,对周围辽兵喊道:
“没看过女人?!都给老子看前面,鞑子要渡河了!金夫人若不是有伤在身,早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了!”
底下一众辽兵哄笑一声,都把头扭了过去。
金虞姬知道毛文龙性格豪爽,喜欢开玩笑,也不和他计较,急切道:“毛将军,我们在北岸收拢了百十个义民,都是本地辽人,可以帮你们一起守桥!”
毛文龙朝金虞姬身后看了眼,岸上站着一大群人,很多人手里拿着木棍铁钗之类的农具,他估计这些都是周围的农夫,家人被鞑子杀了,跑来报仇。
一群农夫中站出个领头模样的壮汉,三十多岁,拎着根大铁棒,望着毛文龙,语带哽咽道:
“军爷,咱们几个村都让鞑子屠了,活着的人让我带出来了,都在这儿。”
“这位金姑娘手下的兵说你们不抢百姓,还要在这儿守桥,不让鞑子过河,小的想问一声,对面有几个鞑子啊?!”
毛文龙听了这话,抬头再望对面众人一眼,见他们都是眼圈微红,很多人光着脚。
毛文龙往前几步,走到浮桥前,跳到岸上,对那领头的农夫道:
“三四千鞑子呢?你怕不怕?”
谁知那壮汉听了,回头对众人大笑:
“几千鞑子呢,够咱们杀了!哈哈哈!”
“好,只要能杀鞑子就行,军爷,今日我们跟你一起杀鞑子,死也死在浑河!”
毛文龙也不看金虞姬,对众人大咧咧道:
“好!打仗是咱丘八干的事儿,不过现在,连女人都上战场了,他奶奶的,这世道。”
他丝毫没在意金虞姬表情,接着道:
“你们这群老爷们,也该出来搏命,现在都去把身上手上的破烂丢了,去北门捡铠甲和兵器,赶紧过来!鞑子在桥上了!”
毛文龙说罢,岸上众人便立即朝北门那边跑去。
毛文龙望着金虞姬,呵呵笑道:
“金夫人,你去岸边等着,等会儿鞑子要射箭了·····”
毛文龙还在说话,激昂的战鼓声忽然停了下来,远处传来两红旗低沉的海螺号声。
“金鼓手!”
毛文龙惊呼一声,抬头朝东门土山望去。
金虞姬回望东门,距离自己两里之外,靠近东门位置,那个与城墙几乎同样高的土山上,两个赤膊肉袒的鼓手身上插满箭羽,从高高的鼓架上翻滚着跌落下来。
剩余两个鼓手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捡起地上带血的鼓槌,继续拼命敲打战鼓,八尺金鼓金黄色的鼓面很快被染成血红色。
这时,土山靠东方向,又升起一片密集的箭雨。
两个鼓手全被射中,一人身子从鼓架上跌落,顺着土山滚到护城河边。
最后一个鼓手被射中肩背,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停下,举着带血的擂鼓,继续敲打,不过他的动作已经越来越迟缓,就像喝醉酒的人。
土山周围响起开原骑兵的叱咤声,布尔杭古麾下的十几精骑立即出动,纵马追逐一群抵近射箭的后金弓手。
金虞姬望着这个拼死击鼓的金鼓手,忽然想到了什么,也不和毛文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