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稀广寒,夜晚的荻花洲中弥漫着芦苇花特殊的清香,湖泊升腾出水气,借着呼呼晚风,偶有乌鹊掠过星空,平添了几份孤寒的意味。
只有远处的灯火通明的望舒客栈,散发着温暖的灯光,仔细辨别,甚至还能在风中听见客人脚踏木板回廊行走时发出的笃笃声和老板娘呼唤上菜的声音。
“艳阳天那么风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我乐乐呵呵向前跑,踏遍青山人未老……”
就在孤寒的荻花洲上,法玛斯丝毫没有在意湖沼中的湿气,兴高采烈的甩手向前走,嘴里哼着莫名其妙的歌谣。
原因无他,只是想起今晚之后,达达利亚就会潜入黄金屋,动手盗走神之心,引动漩涡魔神给璃月带来灾难,法玛斯的心情就变得格外舒畅。
沿着荒凉的乱石小路,红衣少年悠悠然的向荧和钟离约好的地点赶去。
半个时辰后,法玛斯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是一大片生长着芦苇的滩涂。
“摩拉克斯!爷来了,快出来!”
法玛斯将双手环成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声呼喊。
声音传出去很远,四下静悄悄的,滩涂上只有法玛斯走来的脚印、耳边轻柔的风声和低沉的蛙鸣。
这时,法玛斯在风中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摇摆起舞。
少年循声而去,看见河岸边立着几株清雅的琉璃百合,蓝色的花瓣包裹着紫色的花托,此时正随着他的歌声缓缓绽放,露出洁白柔软的内在。
法玛斯歪着头,他记得如果伴随着优美的歌声,琉璃百合就会生长得格外茂盛。
果然,自己的歌声没有温迪说的那么不堪入耳。
法玛斯打量着盛开的琉璃百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捏住茎干部分,想要把它拉过来仔细瞧瞧。
“住手!”
低沉声音在法玛斯背后响起,冷不丁冒出的声音把法玛斯吓了一跳,手也跟着添了几分力道,只觉指间沁出几滴汁液,花就这么被他折断了。
少年愤怒的转过身,刚想看看是谁大半夜的装鬼吓人,便对上了一双石珀般的眼眸。
好巧不巧,对方正是法玛斯刚刚在滩涂边呼唤的钟离。
钟老爷子那璨金色瞳孔中还带着哑然和震惊,似乎是在心疼法玛斯折下的琉璃百合。
为了故友的遗志,钟离想了不少办法培育琉璃百合,虽然玉京台的园林中已经有了人工培育出的花朵,但野生琉璃百合的数量始终有限,即便是拿到群玉阁中,也算是极为珍稀的植株。
纵观整个璃月,钟离也只在这片滩涂上找到了找到了几株野生的琉璃百合,当时还是含苞待放,不知现下生长得如何了,正逢送仙典仪,便打算带着荧过来看看。
原本在滩涂的另一端观察琉璃百合生长状况的帝君,听到法玛斯的呼唤就急急忙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荻花洲依旧如同往常般寂静,只有远处的河道上漂着零星的几艘渔船。
钟离和法玛斯四目相对,气氛诡异的沉寂,半晌,法玛斯率先扛不住这尴尬的场面,于是调动神力试图将花朵接回杆茎上。
“咳咳,一朵花而已,我跟莱茵多特学过炼金术,接回去还是很简单的……”
少年手里的琉璃百合确实开得极好,香气四溢,但随着蕴含着暴戾气息鲜红色神力出现,只是顷刻间,洁白的琉璃百合花瓣发黄萎缩,像是被完全抽走了水分,最终变成了褐色的干花状态。
法玛斯下意识的用力,枯萎的花朵碎裂,从手心滑落到滩涂的泥土中。
荻花洲中的轻风低调地吹着,发出呜咽之声,仿佛在缅怀刚刚逝去的琉璃百合。
“法玛斯……”
钟离表情冷淡的呼唤出对方的名字,但任谁都听得出平静话语下蕴含的复杂情绪,惊得法玛斯警惕的向后退。
琉璃百合喜欢水、光和歌声,但只要靠近纷争,就会变得虚弱、干枯甚至发黄。
而法玛斯作为千年前的战争领主,恐怖的战争气息早就浸入神力中,想要依靠神力将琉璃百合嫁接回去,结果自然只能收获一堆枯萎的花瓣。
早在魔神战争之前,那个仙凡共居于辽阔的璃月大陆的时代,琉璃百合曾经遍及归离原、荻花洲的沃土之中,彼时,这种纤细而美丽的花正是尘王归终的钟爱之物。
璃月民间一直流传着古老的传说:
岩王帝君治下的时代,他所制定的律法冰冷无情,心灵手巧的归终却为归离原的第一批百姓带来精巧的器械、美丽的画作和甜美的音乐。
为了给百姓带来幸福的生活,当权利与义务的规则被履行时,岩王帝君会施以森然的注视,而在同时,归终则凭借她的智慧为脆弱的凡人带来憧憬与幸福。
双王共治的时代,琉璃百合在这片广阔的大地上生根了。
璃月的老人们喜欢讲一个故事。说是在那个单纯的年代,某一天,向来聪颖的归终突然生起一丝顽皮的念头,用手捂住帝君的双眼。她一边笑着,一边从长袖中洒出熠熠生辉的蓝色种子,散落在归离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