鲇鱼没有什么刺,烤了之后有一种特别的香味。童四郎等几个人吃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喜笑颜开。王宵猎在一边吃着黑馒头,就着乱炖菜,看着他们。
劳动人员最朴实。一年之前,这些人还是食不裹腹,一年里有数不清的劳役。王宵猎来了之后,取消了一切苛捐杂税,合并成田税和徭役两项。税赋不算轻,胜在简单明了。大乱之后,百姓过上这种日子,从心里喜欢。
一年五十个工,对于洛阳附近的县算是减轻了负担,但对于偏远的县则加重了负担。真正受到百姓欢迎的,是官府完全不从农民手里收钱了。不收现钱,农民身上的沉重负担少了大半。
现在夏天,吃过午饭后要休息。王宵猎没有多待,饭后稍作休息,便就回了洛阳城。
下午凉快下来,折彦质前来辞行。
请折彦质坐下来,王宵猎道:“都承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折彦质拱手:“多谢宣抚,已经齐了。此次回行在,除了两门大炮外,还带两门中炮,六门小炮。一应的操作人员一起随行,还有十八名铸炮的工匠,都一起回。”
王宵猎道:“都承记得向朝廷提一句,去的人要多给钱财,不要让他们白跑一趟。”
“这是自然。”折彦质拱手。“宣先不提,朝廷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手里拿着茶杯,王宵猎沉默了一会。才道:“我还是要提醒都承一句。军中用火炮,战争就与以前不同了。此次北伐之前,我军中演练了两年多,用的还是不熟练,没有把火炮在战争中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朝廷能臣名将众多,在这上面还是要下功夫。我们有了火炮,很快就会被金人学去。只凭着火炮厉害,战场上不足恃。”
折彦质道:“宣抚放心。朝中多有宿将,如何使用,他们必有心得!火炮到行在之后,朝廷会精选人手,必然不会让金人把方法偷去。”
王宵猎点了点头。又问道:“从西京到行在路途遥远,都承准备怎么走?”
折彦质道:“鲁山关的道路听说还行不了大车,只能够走叶县。张太尉虽然赶走了孔彦舟,汉水下游现在还是不太平,走不得。所以我准备从唐州去随州,而后沿涢水水路,经德安府到鄂州。这几年陈规在德安府,不知道打败了多少盗贼,地方太平,好走得多。之后沿长江而下,走水路到行在。”
王宵猎道:“都承安排得妥当。这一路上山高水长,一定要小心。火炮是战场利器,不要没有运到行在,反被金人夺去了。那可是要闹笑话,无法向朝廷交待。”
折彦质笑道:“宣抚说笑了。我已经行文德安府,让陈规派兵接应。一路上都有朝廷大军,必然不会出意外。”
寒暄几句,王宵猎送别了折彦质。明天由汪若海送行,王宵猎的身份,当然不可能为折彦质送行。
离开了河南府衙,折彦质看看天色还早,一个人蹓跶到茶铺,叫了范圭出来。一起到酒铺,算为自己送行。
进了小阁子,酒菜上来,折彦质让小厮出去。举起酒杯,与范圭一饮而尽。道:“明天我就要离开洛阳,动身回行在了。府州的事情,以后就靠官人和十三叔了。”
范圭道:“这些日子,哥哥有没有向王宣抚提起我们?”
折彦质叹了口气。道:“提了。宣抚说,对于大宋,府州是降将,罪无可恕。十三叔想反正,当戴罪立功,才有可能。这种事情,我哪能做得了主呢?我走之后,你也尽快回府州,问一问十三叔的意见。”
范圭怒道:“当年开封城破,二圣北狩,连陕西都丢了。娄宿又抓住了大哥,经略不降又能怎么样?”
折彦质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宣抚说,十三叔降金军后,帮着金军攻城略地,怎么能够就此算了呢?现在宣抚的副手,是当年知陕州的李彦仙,他怎么能忘记当年十三叔攻陕州?”
范圭脸色铁黑。过了一会,才道:“难道王宵猎就这么有把握能击败金军,收复河东?”
折彦质点头:“这些日子我在洛阳城,看了王宣抚的军队,才知道他的底气从什么地方来的。说实话,王宣抚的军队纪律严明,士气高昂,绝非一般的军队可比。陕州大捷,绝非侥幸!金朝纵然以倾国之兵守河东,也未必守住。这些话,你一定要说给十三叔听!王宣抚非其他人可比。收复河东,只怕会掘了我们折家的根!”
见折彦质神情严肃,范圭点了点头。
折彦质道:“王宣抚军中有火炮,金军如何能挡?在我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我此次回行在后,朝廷学会用炮。其他军队有了火炮之后,不再弱于金军,能够北上恢复中原。如若不然,只靠着王宣抚,结局只怕不妙。”
范圭忙道:“哥哥的意思——”
折彦质叹了口气:“我们折家在府州数百年,手中有兵,地方有粮,哪个敢小看了?就是朝廷,十三叔若说要反正回到大宋,也必然是满朝文武称赞。只有王宣抚,根本不在意府州的兵,一定要十三叔戴罪立功才可以。若是拥兵观望,以后必然会找府州麻烦!”
范圭倒吸一口冷气。道:“真的如此?不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