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县是两京驿路要冲。从开封府西来,到了这里分两路。一路北向孟州,过黄河去河东。一路西来到河南府。以前太平时节,驿路上车马如龙,旁边洛河里白帆如云。
天近傍晚,王宵猎带着手下,到了巩县城外。
看着残破的城墙,洞开的城门,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仿佛鬼域一般。沉默一会,王宵猎道:“巩县大县,附近最是繁华。又是两京驿路要冲,城近洛河,每日里不知多少人经过这里。怎么今天一个人都看不到,成了这样一片死地?”
杨审叹口气:“小舍人,这附近的城池金兵往来数次,杀人如麻。哪里还有人?”
王宵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金兵的破坏,比自己以前的想象严重多了。这一带的人倒是不至于全部被杀光,但人口损失非常大。有的逃入山区,有的惨死,还有的被金人掳掠北上。越是州县城池,越是没有人。没有几十年,这里难再见繁华。
实际上,历史上义军、宋军与金军、伪齐在中原进行了十几年拉锯。加上金人有意把这一带的人口北迁,出现了大量无人区。直到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宋金议和,才慢慢恢复。
一提马缰,王宵猎正要入城。邵凌道:“城中情形如何,一切未知。小舍人且等一等,我带几个士卒进去,先看看情形如何。”
王宵猎点了点头。倒是自己大意,城中情况未知,怎么就带大军入城?
邵凌带了十几个士卒,进入城内不多久,就又出了城来。到王宵猎面前叉手:“小舍人,城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百姓都已逃散,只有几十户人家,看起来冷清了些。”
王宵猎点了点头:“再是冷清,总比我们在外边强。大军一起进城,今夜城里安歇!”
众人称诺。
刚进城门,就见十几个人迎了出来。到了王宵猎军前,一起跪下。
王宵猎吓了一跳,忙问身边的邵凌:“这些是什么人?这是干什么?”
邵凌道:“小舍人,城里现在只有几十户百姓。这些是他们推举出来的,来迎大军入城。”
王宵猎道:“让他们起来吧。对了,让其中说话有份量的,晚上都来见我。”
这些人前来相迎,本来应该准备酒肉,有酒肉才能犒军。只是现在的巩县城里,想找点肉吃实在太难。待要煮饭,王宵猎来得又太急,等不到饭熟。
到了县衙前,王宵猎看这衙门的大门都早已不知去向,窗户大多坏了,摇了摇头。去年冬天这城里就没了秩序,就连衙门也被拆得差不多了。
进了县衙,回去换了衣服,王宵猎重回到前厅。
王忠上前道:“小舍人,城里的父老都等在外面,不知要不要他们进来?”
王宵猎道:“让他们进来。我们这几天,幸赖有丁进接济,还能够吃得上饭。再筹不到粮,可要饿肚子了。这里虽然破败,多少能筹些军粮。”
不多时,进来六个人。到了堂下行礼。
王宵猎吩咐他们起身,在旁边设了座让他们坐了,上了茶来。
请了茶,王宵猎道:“在下王宵猎,汝州人氏。金人围开封府的时候,家父起兵勤王,召集了这些人马。前些日子,有京城丁都巡得宗元帅军令,与韩统制一起带兵攻洛阳,我便随着他到了这里。”
一个中年员外听了,拱手道:“今日确实有军兵过了巩县,说是京城丁都巡。听说他们后边有金兵追赶,没有入城,径直去了。”
王宵猎点头:“想来是了。今日清早,一伙金兵赶上我们,丁都巡退走。”
那员外道:“后边的金兵并没有追到城里来,大家都没有见到金人。本来还以为,是那个丁都巡瞎说的,只是不敢打仗吧。”
王宵猎道:“怎么会有假?午后那些金军又回去了,正遇到我等。幸手下兄弟用命,把他们一网成擒!正取了他们的首级,要去开封府领赏呢。”
听了这话,下面一片惊呼。坐在两侧的几个员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先前那个员外才拱手道:“将军此话当真?这两年来,金人到处纵横,无人可挡!若是将军立了如此大功,实在是未有之事。”
王宵猎笑笑:“这如何做得假?金人首级都在军中带着,要去开封府见宗元帅。”
员外以手加额:“许多日子,终于听说一场胜仗!不瞒将军,自金兵南下,我们这些人都是死中求活而已。巩县城里,往日多么繁华,现在又有几户人家!小的原来在这里码头做生意,有一家酒楼,还有两间质铺,端的是好日子。不过一两年间,家产荡然无存,家人零落,今日只是等死而已。”
其余几位员外一起称是。他们留在这里,有的是躲得好,有的是跑得快,还有的含羞忍辱,才留了命下来。运气不好的,没被金人杀了,也被金人掳走。对于金人,每个人都恨得牙痒痒的。突然听说王宵猎竟然打了胜仗,无不喜出望外。
感叹了一会,先前的员外道:“既是有如此大功,我们地方自应该备个庆功宴。只是巩县数次遭战火,城里委实没有什么吃食。将军且等一等,我们派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