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章对薛雅兰的感情其实很复杂,青年时期的倾心,又有着救命之恩的缘分。 结婚以后,朝夕相伴了数十年,夫妻感情始终和睦。 他以为,这样就是永恒了。 直到陆沛川来到周家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好像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了改变。 他理解薛雅兰的心情,身为丈夫,也在尽他所能的,帮她照顾着陆沛川。 可一再的纵容,换来的只是被白眼狼狠咬一口! 他不是没想过,不顾及薛雅兰,就这么解决了陆沛川。 可身为她的丈夫,他却不能那样做。 几十年来的感情,爱情与亲情交织,他首先要顾及的,一定是她的身体。 为此哄着她、说上几句退让的话,都只是小事。 薛雅兰刚吃过药不久,虽然还是性情反复,却也更容易安抚。 夫妻两人难得坐下来,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周世章不敢提陆沛川、更不敢提周敛深,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和她兴趣喜好相关的,把她的注意力通通的转走。 这样相伴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从前的隔阂好像都减少了几分。 她临睡之前,周世章给她拿药,她也没有太抗拒,顺从的吃了。 这些药物有镇定安眠的成分,有助于她的睡眠。 周世章最近几天都在医院陪床,外面还有一个小的休息间,方便他休息。 一直等到薛雅兰熟睡了,他才起身出去。 临睡之前,看到周敛深发来的微信,问他薛雅兰的身体状况和 警察来做笔录的事。 周世章如实的回了。 周敛深应该恰好在看手机,对他说:[陆沛川的事,尽量不要让妈知道,一切等判决书下来之后再谈。] 周世章:[我明白。] [医院这边一切有我,你放心吧。] 过了几秒,他思考之后,又补上一句:[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好好的劝劝你妈,让她不要再迁怒于你。] 周敛深却说:[不必了。] 他回应的三个字简短,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冷。 周世章只觉得心头微凛,他们母子感情不合,他夹在中间实在是为难。 正想再说些什么,周敛深又发来一句:[时间不早了,不打扰您休息了,晚安。] 就这样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周世章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儿子,知子莫若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周敛深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周世章握着手机,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只期望着判决书能早日下来。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 薛雅兰虽然吃了药,可睡的还是不安稳,就连窗外的一丝风声,都能惊扰了她。 总是做噩梦。梦里的人影一开始都模模糊糊的,后来走近了,他们的轮廓就逐渐清晰起来。 有周青峰、周世章、陆昇,还有……陆沛川。 见到陆沛川的那一刻,薛雅兰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 “沛川……” 陆沛川和她之间的距离好像有很远。 薛雅兰只知道自己跑了很 久,他始终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她。 好不容易即将能触碰到他,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砰!’ 这样的一声巨响,震得她耳膜都在发疼! 那颗子弹好像就是擦着她的耳边飞过,目标精准的穿过了她儿子的胸膛…… 薛雅兰眼眸一缩,看着他衣服上绽开的血迹,声音顿时喊到嘶哑:“沛川!”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后,她从噩梦中陡然惊醒! 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那个梦,真实的就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 兴许是母子连心的缘故,不知怎么的,薛雅兰忽然就觉得,陆沛川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危险! “沛川,沛川……”她嘴里喃喃念着。脑海中短暂的空白之后,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 长时间卧病在床,这么猛然的一起身,她差点又昏厥过去,心底只凭借着一股信念在支撑。 薛雅兰闭上眼睛深呼吸着,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这才趿着拖鞋出去。 她四肢没什么力气,所以走的很慢,几乎就没有声音。 经过那间单独的休息室时,瞧见门开着,但灯是关着的,周世章应该还在熟睡…… 薛雅兰愈发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病房。 医院一楼有公用电话,她之前的手机从五楼摔下去,早就七零八碎。 时间其实已经很晚了,可薛雅兰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她记得陆沛川的手机号,比自己的号码还要清楚。 一开 始没有人接,她不厌其烦一遍遍的拨过去,才终于等到了接通的回应—— “……喂?” 含糊不清的一道声音,不是陆沛川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薛雅兰先是愣了愣,而后说道:“沛川……我,我找陆沛川。” 这个名字,唤起了对方清醒的意识。 过了有一会儿,听到女人问:“你哪位?” 薛雅兰说:“我是陆沛川的母亲,我要跟他说几句话,把手机给他。” “你是陆沛川的母亲?” “嗯!” 女人闻言笑了,带着一丝淡讽:“那你这个母亲做的,还真是够不称职的。” 薛雅兰微怔,一时没能答的上话。 见她沉默,女人说:“怎么,你不知道么,陆沛川已经被判了刑,现在就只等着判决书下来了,他就会被送往监狱。” 判刑。 送往监狱。 这几个字无比清晰的落入薛雅兰耳中,女人后面又说了什么,她根本没有心思再听了。 握在手里的公用电话,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手心里滑落。 难怪会做那样的梦…… 想起了白天警察过来问她的那些话,她当时不是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吗,她自杀并不是沛川教唆的! 薛雅兰当下脑子里的意识有些混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