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知道,通过提前预测限定时间内,某个限定地点的天气状况,来达成有针对性的令一架飞机坠毁,这个推测,恐怕已经可以被己方排除掉了。
那里并不是一个封闭性的系统,而是开放性的,它内部的变化,与外部的变化密切相关。
要预测那里的细微变化,就得连外部一定范围内的变化也一同预测。要预测外部一定范围内的变化,就得预测更大范围内的变化,一直到整颗地球。
但只一颗地球恐怕还不足够。地球之外,月球、太阳、宇宙射线也会对地球气候造成极大影响,恐怕连它们的因素也需要考虑进去。
到那时候,就不只是预测一颗地球了,而是……一整个宇宙。
这和“未卜先知”有什么区别?
而,既然这个可能性被排除,那么,可能性便只剩下了唯一一个。
那个隐藏在孙力德背后的隐秘组织,通过某种未知的手段,“操控”气候,有意令气候呈现出如此状态,通过气候的影响,导致那架飞机坠毁。
陆铭沉吟一下,继续向司浩教授询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手段,有意操控那一片区域的气候,令其呈现出这种‘恰好可以导致飞机坠毁’的状态?”
司浩教授意外的看了一眼陆铭,似乎在惊讶于他怎么能如此异想天开。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这太荒谬了。这样说吧,就算是动画模拟,想要模拟出一定精度的自然界的细微之处,都艰难无比,更不要说在真实世界之中操纵了。”
另一名教授补充道:“你们应该听说过,动画电影之中,水流,毛发之类的东西,是最难做出来的吧?”
这一点,陆铭倒是听说过。
最主要的是,它们的细节太多,太过复杂,且影响因素太多的缘故。
譬如一条河流,表面看河水在静静流淌,将其用动画的形式表现出来似乎一点都不难。但精度一旦提高,其难度便会呈现出巨幅增长。
因为河水之中的每一个波纹,每一个小股逆流,河水和岸边每一处石块的互动,这互动所引发的与其余水流的互动,一片落叶落下引起的波纹,等等等等,综合起来考虑的话,就是一个巨大的混沌系统。
动物的毛发也是如此。
这种东西,模拟的精度提升一点,所需要的算力便提升至少十倍。
这便是电影观众们,在看到一副较为真实的,细腻的动画河流、动物毛发之类的画面时,就会惊呼“我看到经费在燃烧”之类的话语的原因了。
“那只是虚拟模拟,就已经如此艰难,现在,你说要在现实世界之中,像是模拟动画那样,来操控一片巨大空间里的气流流动?这难度,不敢想象。”
司浩教授连连摇头。
另一名教授继续道:“这不只是如何操纵的问题,只是先期的建模,恐怕将我们人类世界所拥有的所有超算投入进去都做不到。”
“呃,张警长,陆警长,如果你们还是理解不了这其中的难度,那么,我可以这样说。相比起你们所怀疑的,‘隐秘组织通过操纵气候导致飞机坠毁’,你们不如怀疑‘隐秘组织直接击毁了这架飞机,但只是伪装出了气候所导致的表象’。毕竟,后者的难度要比前者低太多了。”
陆铭再次吃了一惊。
隐秘组织直接击毁了这架飞机,但只是伪装出了气候所导致的表象?
这岂不意味着,程宇教授所带领的事故调查组,从每一片飞机残骸上所获取到的,与当时环境的交互数据,每一片飞机残骸所受到的气候的影响,全都是伪装的?
这其中的难度,大到陆铭不敢想象。
但就算如此,这相比起自己之前的推测,竟然也还是较为容易的那个?
程宇教授思索着说道:“要伪装出足以骗过我们的表象?好吧,我知道相比起另一个推测,这个更简单,但我还是要说,这不可能做到。”
陆铭叹了口气,心中感受到了一点无奈。
这次会议就此结束。
原以为,在这么多专业人士的帮助之下,自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以验证自己的想法。但却没想到,连自己仅有的几个猜测,也在专家们的数据之下,被彻底推翻。
自己固然可以提出诸如“那个隐秘组织的科技程度极高,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做不到的,他们可以做到”之类的想法,但严格来说,这属于强词夺理,是耍赖。
因为其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一遇到难题,便将其推到“超级科技”的头上去,那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不是预测,不是操纵气候,什么都不是。下一步该怎么查,我暂时也没有想法了。”
面对张定山,陆铭满是无奈。
几乎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堵死,都被否定。但现实却实打实的摆在眼前,实打实的显示着,孙力德就是提前好几天知晓了坠机事故。那么,这怎么解释?
没办法解释。至少陆铭现在满脑袋浆湖,什么都想不出来。
他感觉,这一次的桉子,要比之前的山神和凶宅桉,都更加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