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新报》的刊行, 知道国库券涨价之事的人,难免也多了起来。当初可是万人空巷,排队抢券啊,散在市井中的国库券自然也不是个小数目。那些为了高出一厘的息钱,买了一年期国库券的人, 此刻都捶胸顿足, 扼腕不已。而抢到了二年期国库券的人, 则一个个都抖了起来,直炫耀自己眼光卓绝, 财运亨通, 仿若那一顷良田已经摆在了面前。
这消息,很快也被米芾得知了。他当初可是买了三百多贯的国库券呢,就算大半是为了自己收藏, 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连忙跑去了宝应观,寻甄琼商量。
“甄兄甄兄!国库券的事儿你听说了吗?”一进门, 米芾就大声叫道。
虽说上次被人抛下, 连象舞都没看成,多少让他有些生气。但是遇上关乎身家的大事, 米芾还是能拉下脸,来找人打听打听的。
“啊?出了有啥事?”甄琼这些天都在闷头炼气,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脸茫然的反问道。
“有人开始收国库券了啊!专收两年期的, 一券能比朝廷给的息钱多一贯呢!”米芾两眼放光, 兴冲冲道。
“这是升值了啊。”甄琼顿时也来了精神, “我还以为要到明年才升呢!”
见他没有半分惊诧,米芾反倒惊诧了:“甄兄不觉得奇怪吗?”
“国债升值有啥好奇怪的?”甄琼困惑反问。他是没炒过国债,但是恩师炒过啊。当年耳朵都听出了茧子。更何况邈哥也说过,国库券将来会升值的。
被噎的一愣,米芾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这不是朝廷颁的券吗,怎么还有升值的道理?之前那些交引铺,茶引之类的不都是贬值的吗?就算略有升降,也不该超过朝廷定的息钱啊!
然而脑中一片混乱,米芾还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我买的券要卖吗?”
为了收藏自己的画作,他可是买了好几张国库券的。小额的要自己留着,那两张大额的可是准备吃息的。原本以为只是亏一点点,米芾都认命了呢。可现在这架势,大额总计三百贯的券一卖,不亏反赚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还得问问我家韩大官人才行!”甄琼虽然知道“炒国债”的说法,但是怎么炒,该何时卖,他是全无概念。不过事有不明,问邈哥就对了!
于是韩邈就见到了颠颠跑来,满脸兴奋的两人。听米芾把事儿说明白了,韩邈笑了出来:“这国库券怕不是还要涨些时候,若是元章暂不缺钱,可以等些时候再卖。”
“当真还会涨?”米芾忐忑问道,“这都涨了一贯了,若是错过机会,又跌了呢?”
“这两年期的国库券,最值钱的还是质押的荒田。只要秦州能一直兴盛,边军也未有败绩,一时半会儿是只涨不跌的。”韩邈耐心解释道。
米芾有些明白了过来,兴奋道:“是了,最近报上都说秦州的垦荒进展顺利,还有三牛拉的大犁,地价肯定是要升的!又有那单骑劝降的王机宜坐镇,秦凤路肯定更加稳妥啊!”
他可是看报的,更听了不少市井传闻。想来也是知道了这些,国库券才会涨吧?
不过兴奋过后,他又紧张的问了句:“那这债券究竟会涨多少呢?我又不去秦州垦荒,总是要卖的。还是得卖个高价才行!”
“这个到不好说,翻个一二倍也不无可能。”韩邈微微一笑,“不过元章贤弟若是想卖,最好等到明岁。待到兑期三五个月前,每券价格升到五十贯左右时,便能出手。”
米芾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十贯?景声兄莫不是在开玩笑?!这一券价格明明只有十五贯啊,加上息钱也不过是十六贯,怎能卖到五十贯?”
他数算虽说不怎么好,这点帐还是能算过来的。从十五贯涨到五十贯,可是三倍还多了!
韩邈没有直接作答,反而问道:“元章可知京中一亩地作价多少?”
米芾愣了愣,大摇其头:“京中地贵啊,若是边郡肯定不值那么多的。”
他虽然不清楚京中的地价,但是道理总是没差的,哪有用京城的地价来估边郡的?
“道理是如此不差,但若有人处心积虑炒作一番,拿京城或是河东的地价作比较,贤弟还觉得五十贯一顷地贵吗?”韩邈含笑问道。
米芾卡壳了。一顷地可是一百亩啊,只花五十贯就能到手,岂不是一亩地只要价半贯?可是当真不贵。他不由吞了吞口水:“那还能升的更高吗?”
五十贯一百亩不算贵,那六十贯呢?七十贯呢?哪怕一百贯一顷地,也不算离谱啊!
韩邈却摇了摇头:“毕竟是边地,还是荒田,开垦是需要成本的。若是超过了五十贯,多半是炒价的。这等人最容易生出事端,来钱的路数也不会太正,略有些不妥。贤弟还是不要一味追涨,错过了良机。”
这话听得米芾有些心惊胆战,想了想便点头道:“也罢,翻到五十贯已经不差了。我手里有两张大额的券,岂不能净赚个七百贯?”
当初他买国债的时候,可是勒紧了裤腰带省出的钱,现在转眼就赚了好几倍,岂不是美滋滋?剩下的那几张小额的都收藏起来,说不定十来年后还能卖个好价呢!一想到这儿,米芾整个人都乐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