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试探道:“这位将军究竟是谁的部将,怎如此面生。”
卢植、闵贡懒得搭理他。
而陆离心道一声机会来了,面色平静地迎上张让,答道:“原并州扬威将军陆孟明。”
只口不提大将军何进。
在来的路上,他已想好腹稿:丁公听闻望气师的箴言之后,担心会应箴,特意派遣他们入京,暗中保护天子,并且为了不触犯汉律,准许三人挂印辞官。
现在何进死了,知道内幕者无非是袁隗、袁绍等人,而眼下这种情况,从他们口中吐出的话,两位皇子怕是半句都不敢信。
再者说,哪怕十常侍知道陆离等人来雒阳的初衷是诛杀自己,也不会在意了,因为,昨夜的宫变已让阉党名存实亡,保住性命才是正理。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些说辞后,张让瞬间来了精神,起身大步行到陆离身前,一手拖住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手搭着他的肩膀,语气和蔼道:“英雄出少年,本候虽在京城,但也曾听闻将军之名,斩杀谷蠡王、平定白波黄巾。”
“当时,丁都尉为将军请功的奏折送至朝中,那些酸儒纷纷不信,说要派使者去彻查,最终还是本侯力排众议,向先帝担保……”
“多谢侯爷美言。”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并不像张让说得这么高尚,陆离面上不显,心中忍不住吐槽道:一个扬威将军的官职,明码标价,一千五百万钱,少一分都不行,而丁公从别驾升至刺史,前前后后更是送了三千五百万钱,外加两匹金马,才如愿以偿。
可是,张让这记性,着实让人佩服,他卖出去的官职,从地方县丞到一州刺史,没有五千,也有三千,竟能记住一个边将……
念头急转之时,张让又笑道:“本侯这也算得上慧眼识英雄了。”
十常侍中的另外几人纷纷出言附和:“将军正值壮年,能辞官来雒阳,乃我大汉之幸。”
“不错,将军可比前汉冠军侯。”
陆离正要回答,却见卢植正在审视自己,随即收敛心神,肃声道:“国家养士四百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此话一出,姜胜与王黎愣住了,终于明白他们跟特优生相比,差在何处了,场面话一套接着一套,到哪里都混得开。
“将军高义,比之袁绍、袁术之流,胜出何止万筹。”
也许是陆离先前那句【仗义死节,正在今日】引得卢植认可,他收回视线不再打量,上前与少帝、董侯叙话。
“不知将军此番入雒带了多少武士?”
张让又问。
前后共五句话,四句是吹捧,夸赞陆离少年英雄,然后拉关系,最后引出甲兵一事,无疑是想用这种快速转移话题,套出几句话实话出来。
可惜,陆离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道:“唯三人尔。”
“就没有家兵、私曲随行?”
张让似乎有些不甘心。
而今,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闵贡前来迎驾,这皇城肯定要回,而南北两宫惨遭屠戮,守卒、寺人无人幸存,回宫之后,谁来负责戍卫?
尽是乱臣贼子!
回宫无异于引颈就戮,与其这样,倒不如相信武人。
然而,陆离的回答又一次让十常侍失望了,他摇了摇头:“末将与丁公有心报国,但亦知无诏不得带兵擅离驻地的条律,此行只有三人。”
见其面色坦荡,张让便知所言非虚,内心喜忧参半,喜得是并州刺史丁原懂礼节、知进退,可堪重用,而忧得是回宫之后,谁来保护他们。
这个时候,少帝止住哭泣,与董侯一同向陆离行礼:“将军不远千里而来,乃我汉室之幸。”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昨夜的兵乱太过骇人,使两位皇子多次生出汉室将亡、遍地豺狼的感觉。
如今一看,世间仍有忠信之士。
“两位殿下折煞末将了,还请放心回宫,有臣等在,定不会让昨夜之事再复。”
陆离急忙单膝跪地。
卢植等人同样如此,但与陆离不同,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心酸,堂堂储君竟要如此,身为臣子,说一句颜面扫地、无地自容,真不为过,尤其是光武皇帝的陵寝离此地不远,此时此刻,这位中兴世祖或许正在天上看着他们!
“宫省之内,有羽林诸中郎将坐镇,两位殿下放宽心。”说到这里,卢植看了看护在周围的百余名卫士,补充道:“老臣府中亦有两百家兵,皆是昔年平定张角之乱的虎士,可作殿下护卫。”
“老臣府中有家兵一百,皆为青壮,可作殿下护卫。”闵贡赶忙表态。
张让知火候差不多了,同样劝道:“两位殿下,蹇硕与曹芳麾下有四千忠信可入宫护卫。”
事实上,真正促使这位常侍开口的是卢植,他是沙场宿将,一身威名只弱皇甫嵩半分,再加上又是当世大儒,发起怒来,袁隗都要发怵。
如此,少帝与董侯两个稚子,再无不回宫的理由。
巳正,阳光炽盛。
近两百人的部队慢慢朝南方走去,由于是匆促从密道逃出,少帝身边没有坐骑,而崔毅庄上也只有瘦马一匹,所以陆离和潘明主动让出神驹,交给两位殿下骑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