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人最困顿疲倦的时刻。
数百骑分成两路,齐齐举火,纵马冲向匈奴人设在山下的营盘。
并且,主公丁原生怕敌酋不知道自己是来袭营,大呼自名。
一开始,陆离觉得偷偷摸进去是最稳妥的方法,等敌军反应过来,火势已成,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这样做的好处非常明显,一是气势高涨,二是让敌人摸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兵马。
只见站在瞭望塔上饮酒的匈奴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黑暗中突然亮起的那一大一小两条火龙,疾驰而来,根本不做任何抵抗,直到百长的马鞭抽了下来。
“敌袭!”
“看什么,搭弓射箭啊,蠢货!”
厉呵声中,这个头戴狐皮帽子的草原大汉抽出弓箭,对准天空,准备发射鸣镝,警示正在营帐内饮酒作乐的族人。
可陆离早就注意到了这一幕,握住提前准好的角弓,从挎筒中取出一支兵箭(能射穿甲胄的钢镞箭)。
“着!”
眼睛微眯,陆离在高速移动状态下,射出了第一箭。
而兵箭化作一点冷芒,撕破黑夜,眨眼之间,直接将对方头颅射穿。
见状,那些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匈奴兵瞬间慌了,看着瘫软在地上,只剩下半颗脑袋的百长,反应不一。
有人借着酒意,拉开弓弦,竭力阻止袭击者冲刺的步伐;有人则瘫在地上,以为自己喝醉了,看到了幻象。
当然,其中并不乏急智之人,弯腰捡起地上的鸣镝,试图再次发出警示。
就这样,弩矢稀稀疏疏地射来,有的射近,有的射远,然而均未能射中人、马,至于那些手持鸣镝者,直接被陆离射杀当场。
“快,赶紧下去……”
可一切都晚了,潮水一般的汉军已经杀至营门。
黑鬃马一骑绝尘,载着陆离越过鹿角,无视了那些布置在营地门口的障碍,率先冲入营垒深处。
顺势纵火、乘夜杀人……
今夜,可干之事实在是太多了。
更何况,大部分匈奴兵都醉得不省人事,不少营区几乎是不设防。
“孟明,不用管其他人,随我冲营!”
丁原胯下坐骑同样神异,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便突破重重阻碍,来到陆离身旁,叮嘱道:“中途不要停顿!”
这个时候,一名脚步踉跄的匈奴士兵掀开帘帐,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瞬间激得满身冷汗。
而他嘴唇翕动,正想要说些什么,瞳孔中就映出一道寒光。
丁原随手一砍,锋利的刀刃便划开这名匈奴兵大半个胸膛。
血腥味的刺激下,陆离瞬间进入状态,拔出长刀,与丁原并驾齐驱,带起阵阵腥风血雨。
四肢残骸时不时地从空中落下,不成人形的血肉溅得满地都是。
事实上,征战沙场数十年,丁原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关于劫营的心得:
不能站在一个地方等着,必须移动作战,在敌将稳住局势之前,源源不断地制造混乱,使其疲于奔波,无法下达有效军令。
正因为如此,在他的带领下,陆离根本不与大股匈奴兵厮杀,将其凿穿后,直接扔出火把,上演一出火烧连营的戏码,然后,扯动缰绳前往下一处营区。
几乎是同一时间。
宋宪率领的那支大股骑兵也冲入了营垒,乱兵在不断拼杀,如同沸水一样扑腾开来。
场面太特么乱了,落在后面的亲卫队连主公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不断冲杀、奔袭,尽力制造出动静,吸引丁原的注意。
一时间,火光乱闪。
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同时又有噼里啪啦像鞭炮一样的伴奏。
若不是耳边不断响起匈奴人鬼哭狼嚎的声音,陆离甚至会产生在过除夕的错觉。
咻!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暗箭穿过烟尘疾射而过,擦着丁原的肩膀,射中了三步外熊熊燃烧的帐篷。
由于事发突然,丁原被唬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弩矢擦过的地方,确认没有受伤后,立刻扬刀冲锋,口中呵骂道:
“竖子!欲射乃公?”
见状,陆离也不恋战,长刀四下劈砍,杀出一片真空地带后,拨马跟了上去。
匈奴人竟如此孱弱。
为何看不到可堪一战的武将?
按下心头疑惑,陆离骑马冲到丁原身侧,护持左右。
“何事喧哗?”
且莫车正斜靠在毛毯上,右手端着酒具,曲左腿而坐,在他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姬正在且歌且舞。
不过,从帐外隐约传来的嘈杂声令他心中一阵烦躁,莫非是篝火太盛,点燃了什么东西?
算了,听动静应该有人去救,何必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且莫车换了个姿势,将手架在桌案上撑住半个身子,食指慢条斯理地顺着上唇胡须滑动,眼睛则死死盯着前方腰肢纤细的美姬。
突然,一阵寒风卷了进来,嘈杂声愈发明显,只见一名匈奴兵窜了进来,声音仓惶:“大当户,外面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且莫车出言打断了,“不就是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