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残喘吗?”赵无眠咀嚼着这四个字,朝南方看去。
淮,泰,玉三州在北,而望京正是在南方。
“不管是那刘国师,还是当今那位,据闻可都不是易与之辈,
而自玉州乱局不断后,朝廷重心便向南方迁移,如今可没损失多少力量,局势应当没那么糟糕吧。
更何况那边决意舍去三州,打的便是积蓄力量,拖延时间,以供那位突破,能有如此决心,怕是希望不小。”
“那位刘国师,的确继承了其师门的几分手段,而那齐光武皇帝也算天赋了得,武略不差,但这又如何?”泥楼笑容慢慢收敛,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就如那南去泰淮江,江域之上参差不齐的礁石,难不成能阻碍大势不成?
最多不过,激起些许水花,闹出一些动静罢了。”
说到这,赵无眠双眼微眯,看了眼塔下另一侧的一众人。
“其实我更希望南方坚持久些,如此方才显得我等重要,不是吗?”
泥楼听此沉默下来。
“无天师弟,你是在害怕吗?”
赵无眠笑笑,“害怕不是很正常吗,害怕未知,害怕脱离掌控,害怕不可测一切,人之常情。”
别看他们黑佛教如今与千羽界走的很近,但那是介于双方由共同利益驱使的前提,真正两界融合,赤县一败,结局如何,谁说的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此话可不止适用于赤县。
就他们所知,千羽界攻破其余世界后,那些世界的残党,日子过得可不算好。
“四通这边战局已定,而按照情报暗子,像灵台,千山,兽行等宗,那边应该也遭劫了,再等玉侯府撤离,淮州将再无悬念,安定已成必然。”
泥楼轻声说道,简单勾勒出如今淮州的局势。
“至于之后,再是未知不可捉摸,跟随黑佛摩尼迦的脚步,便足……”
话没说完,塔下一道身影,如鹞子般飞起,落至下方。
那是一个脸带纯白面具之人。
其为无面,乃黑佛教情报组织,每一人皆身居恐怖的轻功,以及精湛的易容手段。
隐藏于茫茫人海之中,拥有无数张脸,却没有一张属于自己,因此被称作无面。
这种人才很是稀少,即使黑佛教也没几个,因此每一人出动,归来,都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很快,无面便递上一张卷轴。
泥楼接过,数息后,面色微变。
“灵台宗,千山宗,竟然都出现了意外?”
他眉头紧皱,皱起的横肉,甚至能夹死蚊子,
“千羽界那群渣渣到底在做什么!据我所知,单是从我教便提了那么多人走啊!
灵台宗的王将子,千山宗的苍羽子,莫非都是废物不成!”
要知道两宗之中,如今有部分高手在这四通战场,又有部分高手在海外,本宗可谓空虚无比。
这样的情况,有心算无心,还是出现了意外?
“据情报可知,千山宗那位孤峰子伤势虽未恢复,但却不是重伤,一直潜藏于玉清山上,甚至于千山宗山门大破也不曾出手,待苍羽子彻底放松警惕时,这才突然偷袭,将后者一举击杀……
而灵台宗情况更玄奇,原本一切正常发展,王将子甚至以一己之力,强压住了灵台宗一应顶尖高手,结果最后关头,那新晋的清凉寺寺主林末,好似为灵台宗隐藏手段,突然出手,将王将子直接吞了……”
“孤峰子……清凉寺寺主林末……只能说,不愧是淮州两座大山……”王将子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多种手段,多种谋划,共同发力,几乎将一应情况通通考虑。
结果还是出现意外。
“据情报显示,除却千山,灵台两派外,如兽行宗,青竹派,等尽皆败亡,剩余门人弟子,也多数投降屈服,
而千山,灵台两宗,也是损失惨重。”无面说道。
他的声音似男似女,算是中性,另外解释道。
“罢了,此事便交给千羽界那群家伙烦恼吧。”
泥楼忽然想到赵无眠方才所说之话,脸上浮现一抹狞笑。
“而我们,呵呵,大军开拨,往南边进军,传教僧侣跟上脚步,争取早日攻至淮平。”
“。”无面点头,一言不发,脚尖一点,后仰坠下,如纸片般,飘向远处。
“此番进军,大规模反抗力量是没有了,但一些跳梁小丑必然不会少,这些人物,便交给无天师弟了。”泥楼轻声道。
“就交给我吧,正好师弟我功法还差些火候。”赵无眠笑道。
“一切为了黑佛摩尼迦。”
“一切为了黑佛摩尼迦。”
当然,还有为了自己。
最后半句,同时在两人心中说道。
是的。
在这纷乱的时代,大周,不,赤县武道的衰落,已经是必然。
待千羽界真正降临,大势所趋下,便是新的时代。
即使是他们,也不过是时代浪潮下的芸芸众生。
依旧在挣扎。
*
*
灵台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