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顿言,想着这件事,好像是她最后的得意。唯有这件事,她能问心无愧堂堂正正的说与任何人。
她那时候,起了恶念却终没伤雪色的女儿,存了私心却终没动瘫了的魏熠。她想着那些人,又蠢又笨..又无辜,个个都是倒霉鬼。稍微碰一下,说不定就要一命呜呼。
明明她烦魏熠烦的要死,明明只要她说句以大局为由,那个洞就能戳在魏熠身上,让那蠢狗吃够苦头,旁人还会对她感恩戴德。然她甚至没作多想,仍是拿自己平了意。
所有的志得意满,都到此事为止了。
李敬思伸手在胸口摸了摸,调笑道:“你还真是,真是苦肉计施顺手了。”
薛凌知他说的是自个儿在雪娘子出宫当日也捅了他一剑,笑道:“舍不得胡羊套不着狼么。
既然京中真的有刺客,御林卫自不能掉以轻心。魏塱羊装很是期待陈王的孩子,特将护卫陈王府的活儿全权交给了霍云升。
李大哥想想,若是霍云升没护住,魏塱岂不是能以此为由光明正大削了他的权。”
“这还真是。”
“起止魏塱是,当时霍家也起了二心,眼见皇帝日益咄咄逼人。没准霍家还真想让齐清猗的孩子生下来,好拿个东西吓一吓魏塱,所以我说,他们俩自个就不愿意脱身。”
李敬思边想边道:“事后看,是这么回事。但当时如果不知道,你就不怕皇帝和霍云升一同路人,特意把霍云升派来加害陈王?”
薛凌伸腰换了个姿势,又看天边云色,觉着那几团云越来越黑,不以为然道:“无妨,我说过的,我曾去安城,那边的粮桉,正是因我而起。
管中窥豹,在此事上,霍家与魏塱已是各怀鬼胎,又怎会在陈王一事上同仇敌忾。而且,苏姈如跟我说过,魏塱对霍家忌惮不满由来已久。
这也是为什么宫里一直无所出。魏塱怕,有了小皇子,他那个位置就坐不稳了。若他和霍家一条心,霍云婉早了生了十七八个太子来。”
李敬思点头称是,又道:“那照你这么说,皇帝是不是想自己派人去刺杀陈王妃,而霍云升又为了前途私心,必须得保着陈王妃。”
薛凌垂头换茶,答的很轻声:“是啊。”
李敬思勐拍了下手道:“难怪难怪,难怪,难怪去年陈王魏熠死了,霍云升被去职,底下人传的沸沸扬扬,说他..”
“怎么个沸沸扬扬法。“
“我们底下人嚼闲话,说当今龙椅是霍大人扶着的,霍统领也就是歇上几日出不了大事。说起来,这怎么出的啊,既然霍云升是真想护着魏熠,还有你在旁边,怎么最后....”
薛凌抬头,重新换上茶,将茶碗往李敬思面前推了推,轻道:“是我喜时失智,当时只说,有霍家护着,就算不高枕无忧,至少我能长舒口气。
齐清猗孕四月时,时逢永乐公主生辰。”
事又扯到了永乐公主身上,李敬思蹙眉,听薛凌道:“她送了请帖给齐清猗,一开始,她与我都说不愿意去的。
我随手将贴子丢了,那几日京中倒春寒,冷的像要下冰疙瘩。我日日挨在火盆旁不肯挪身,瞧见齐清猗捡了那贴子时时看,好似上头写着她下半辈子生老病死一样。
多问两句,才知她想去,说是和永乐公主关系极好,还曾承过永乐公主厚恩。
我顽性嚣张,白无顾忌,也见不得旁人哀哀啼啼。而且,永乐公主之所以成今日疯癫,正是那次她邀苏姈如前去而未去之后开始的。
说是在府中落水,这理由,想来李大哥也不信吧。”
“竟是那时?”
“不然呢,你以为她为什么如此苏姈如,大概是以为,苏姈如去了,她就不用过的这般艰辛。殊不知,若苏姈如真的去了,没准艰辛更甚今日百倍。”
李敬思手在膝盖上来回摸索,道:“原来是这样,那她既然不是落水,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大哥莫急,待我将这些事一一讲完,你就知道这些人和事,都是什么光景。”
李敬思忙道:“你讲你讲。”
薛凌刚要张口,他又道:“那苏姈如还真是该死,她与永乐公主交好,明知此事有异,哪怕去说两句宽慰话也好。她竟毫不犹豫明哲保身,过后又若无其事一贯阿谀奉承。”
他带了些狠气:“这种人,活着白添恶心。”
薛凌明显看出,只要一提到永乐公主,李敬思就有别样情绪。她愈再作试探,故作公正道:“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么。
苏姈如是个谨慎人,当日若过去,永乐公主是皇帝亲妹子,魏塱总得忌惮悠悠众口,可苏家,什么都不是啊。”
“话虽如此,她至少也做点啥。”
“人如草芥,能做啥呢?”
李敬思不再争辩,薛凌笑道:“至少她没去,便是留得青山在,日后还能替永乐公主周旋一二。若无她在,我哪能与永乐公主相识呢。”
李敬思依旧不答,薛凌另道:“算了,你我难道还要因个死人置气。永乐公主.....”她顿了顿,笑道:“也是个外人罢了。”
李敬思不情不愿“嗯”了声,话音刚落突然看了一眼薛凌,两人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