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当时的霍云婉素衣缁鞋,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好在这惊惧没持续太久,亘古亘今,多少圣明天子杀子灭妻。君者,孤也。霍准是权臣,黄家是外戚,皆为国之大敌。
那点寥寥愧疚,仅仅换得魏塱在在朝堂让步。后宫的权柄。母后想要的话,给她就是了。也许几日后雪娘子迁宫之事,让他感觉到了一丁点不对。
自己的母后,是想捏一个小皇孙在手里吗?
然世人皆知母子情分,这么一丁点念头,还不至于让一个人生出滔天怒意。只可惜后续之事接二连三,直至今日宫女以死进言。
薛凌一直在书房,或涂涂写写,或翻几册经卷。薛瞑去查前往棱州的沿途驿站,没个三五日回不来。连含焉来了,她亦不见。这园中,便只剩逸白可以随时进出。
消息一则接一则传道耳朵里,薛凌皆无太大反应,唯听到说雪娘子已经从太后宫里搬出来了,才稍抬了头,沉默一阵问:“如果现在有人告诉魏塱,黄家要弑君,他会信吗?”
逸白毫不犹豫:“一定会。”
“那昭淑太后想弑君吗?”
“一定想。”
后头这个答案,就是逸白个人意愿了。但世事难说,有什么事,是人做不出来的呢?
薛凌笑笑,随口道:“魏塱突然将人从太后那里弄走,想必看的严实,到时候,霍家姑娘怎么进去啊?”
“妇人孕七月,须习生产之事,教习嫲嫲和稳婆都是一早备下的,两三个贴身宫女,都是霍家姑娘养着的。”
听上去天衣无缝,可见魏塱登基不久,霍云婉就存了想弄死他的心。薛凌着实想不透,魏塱是为啥留着霍云婉。不过,这玩意儿以后说不准有机会亲自问,不必她多花心思猜。
二人又闲话一阵,薛凌道:“难为这么多人肯替她办事。”
“人活一世,总有个念想。”逸白知薛凌担心,特解释了一句:“普通宫女,不过二两月银,终其一生,等个人老珠黄罢了。”
书房里又归于安静,等天上月见初圆,已是月十三夜里。这几日傍晚皆是晚霞如锦,估摸着还能晴上好一段日子。
十四日一早,壑园的马车往江府去。与江玉枫定完最后细节,薛凌将黄家的密道方位图和一系列东西全部带回壑园,交给了逸白。
宫里再次传出消息,最后一枚棋,动了。
原该是薛凌去做的,然徐意是卫尉,一年到头就没几回在宫外。商议些许,霍云婉去传了话。
这样的人,拉拢威胁皆不太明智,所以也用不着让他帮自己办事。且让他,多用点心,帮魏塱办事就行,所以也容易的很。
不多时,永乐公主来了壑园,薛凌总算从书房冒出个头。人是她昨日遣人去请的,自然早就搭好了台子。
永乐公主身边跟着的丫鬟尽是苏姈如的人,找了借口将人支开,话只传了一句:“明日苏姈如会去,留人到深夜。”
永乐公主隐隐猜到了什么,偏脸看薛凌,恰这时丫鬟已经回了。赶紧换了副面孔,问薛凌:“可拿到东西了?”
初八那日她在黄靖愢书房处撒泼了好一阵,拿没拿到,拿到了什么,却一直没个人说。薛凌笑笑:“蒙公主援手。”
这戏只听到午间,人走之后,薛凌立即着人去给江玉枫传了话。说是永乐公主心绪不稳,为求万全,明日最好让苏姈如去看着点驸马府。
薛瞑去了棱州还没回来,江玉枫已经知道了。壑园遣了个生面孔来传话,似乎也没有哪处不对。
入夜之后,薛凌没宿在壑园,另换了衣衫,独自往薛宅歇了一夜。冷床冷被冷水,差点就没熬下去。
她是,真的怕冷了。
一切按部就班,十五日上元节,百官休沐,四方一派歌舞升平。与往年有所不同的是,宫里头万事从简。
皇后不在其位,太后两日前就抱恙。皇帝是个明君,又是个孝子,还是个情圣。边关战事如火,慈母伤病在身,发妻郁郁不乐,哪还有心思过节啊。连带着阖宫皆是一脸萧素,不敢张扬。
雪娘子又搬回了瑶光殿,雪者,琼华瑶光。瑶光,正是北斗第七星,寓意祥麟瑞凤。
司天监算过,这一胎,贵不可言。但与太后的福寿宫相忌,两强相争,必有一害。迁回瑶光殿,则诸事顺遂。
这理由,显然昭淑太后拒绝不得。雪娘子一走,太后即抱恙,两三天不曾见人。便是今日上元,也未曾与皇帝妃子聚宴。
晌午太医来禀,雪娘子仍不见生产迹象。魏塱略有开怀,交代太医再保两日。上元固然是个好日子,不过于江山社稷,如果这一胎能生在立春更好些。
今年立春有些晚,还有两日才到。
春者,岁首,轮回更生,北斗指寅,虎出林盛。如果这一胎是个儿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原定好的宫里夜宴也因太后之故取消,批罢折子,魏塱亲自往瑶光殿看了一遭雪娘子。
一切稳妥,三四个太医守着,稳婆是三四月前就找好的,几个伺候宫女皆是医女出身,和雪娘子主仆情厚。
殿外御卫也都是些熟面孔,很难有什么纰漏。用过午膳后,宫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