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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笏(五十九)(1 / 2)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想法与薛凌不谋而合。但深究其根源,二人又相去甚远。鲁文安从未想过庙堂权利之争,想也想不到哪儿去。更不是为了保住霍悭性命,刚才说与陈飞河,不过随口蒙骗。

真要计较起来,他甚至说不出如何才能真的保住霍悭性命。无非是这大半辈子,鲁文安深谙哄人之道,那便是只管捡别人在意的事儿往好了讲。

他之所以决定要去找沈元州,是因为他带过兵,深知主帅对三军的重要性。所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更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之说。

按大梁律,主将死国,则副将暂代之,无需等公文下来。然此时胡人还没杀过来,就算霍云旸垂死并作惊坐起的说要托付孟行,料来孟行也不敢接。

去乌州往沈元州处求援,并非是鲁文安急中生智,反而要归功于孟行提了一嘴,说沈元州会来,只是孟行说的是“沈元州来之前”。

鲁文安咂摸了一嘴,这个“之前”的意思,就是说沈元州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而且孟行不希望沈元州来的太快。

妈的,这个狗东西。

鲁文安既不知道文书怎么传,亦没猜过皇帝有没有叫沈元州等着霍云旸死了即刻前往宁城,也没问过孟行有没有第一时间点燃乌州方向的狼烟。更加没想过,沈家和皇帝,和霍家如今是个什么局势,即使他去求救,沈元州会不会来。

他想不到这些,才是件好事。

正因为他想不到,才能一往无前的决定,要在袁歧眼皮子底下冒着临阵脱逃被斩的风险孤身前往乌州。

好几年没去过乌州了,以前..以前也不常去,尤其不会从宁城往乌州。那时候西北是一大片。若有要事必须前去,多也是安城那边的人去办好了,鲁文安往安城跑一趟即可。

寥寥几次,得追溯到战事还多的几年,宁城乌州两地来回奔波。他呆坐着回忆最近的路线,没注意霍悭已经使了好几次眼色,直到有人忍不住大喝一声“吃了”,鲁文安才猛地回过神来。

一瞥四周,还是牌九推的兴起,这一堆熟悉的人吆五喝六,让他恍惚以为又是平城屋子里花天酒地,如果不是霍悭在上面焦头烂额的话。

并没功夫留给他几人闲话,陈飞河还在冥思苦香怎么才能将方徊避开,大家一起聊聊对策,袁歧就领着四五个人径直闯了进来。

纵是各人还强装镇定,但落牌的声音渐隐渐无,分明再没谁的心思在牌上。五句文书读完,袁歧摊开名册道:“我点一下人,听声出列。”

陈飞河上前要问,霍悭站起急着将人拨到后面,躬身笑道:“袁大人何必那么麻烦,军情紧急,哪还顾得上姓甚名谁,都去都去。”

他转身对众人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平城皆是大梁铁骨男儿,今日就扬刀立马,杀他个片甲不留。来来来,去取酒来,我与诸位壮行。”

底下人翘脚就要走,方徊将人拦住,袁歧道:“公务在身,霍大人承让一步”。说罢瞅着名册一一读下来,这屋里的都有念到,除了鲁文安。

原袁歧手上拿的是朝廷名录,上头都是有品有级,俸禄在身的人。虽有些不是武将,但孟行恐将人与霍悭留在一处多生波澜,干脆一并圈了要袁歧带走。

只是霍悭压根就没往朝廷给鲁文安个一官半职,时至今日,他还是个站城门的卒子。那会与孟行说是从事,也是临时编了个瞎话,免得孟行将人给赶出去,这会袁歧自然就点不到他的名字。

而袁歧老早就发现了这点,事态紧急,他还来的这般慢,第一是为着随行的人不好挑。换了往日,死了封妻荫子,树碑列传,军令如山,还有援军,去便去了。但这会,正如鲁文安所言,此时去鸟不渡,纯属是去作饵为鱼的。

而且人死之后,不定被怎么安排,谁乐意揽这苦差事。先定了姓名,又逐一试探,总算凑了个齐活儿,那边孟行就找到了官位名录。

本是个好意,让人摘抄了一份,免了袁歧临了翻阅耽误时间。不料这一抄,孟行一眼瞧出上头并无安鱼的名字。

里头有什么蹊跷,倒也不难猜,朝廷的粮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一座城里总有一个倒霉鬼啥活儿都干,啥好处都不拿。孟行无意为鲁文安申冤抱屈,而是郑重其事的将“安鱼”二字用朱笔添在了末尾。

袁歧与孟行亦是多年同僚,看见其即知有意,何况传名单的人还特意嘱咐了一回。鲁文安听见没喊自己,片刻惊讶之后也反应过来,他就一卒子,哪能上战场啊。

这下事就好办的多,呆会以送行的名义出城,趁乱开溜即可。他正狂喜间,袁歧收了名册,冷道:“未曾问过霍大人,为何平城从事安鱼不在官位名录之上。”

霍悭冷汗直下,如今连罪名都不需要一个,孟行就能砍了他,何况是虚报官位这种欺上瞒下的活儿,报到刑部自己也不占理,妈的,当时忘了。

然袁歧并未深究,只是道:“想来是霍大人新晋提拔的好手,文书还未批下来。既然如此,也与我走吧。”

他话还没说完,霍悭已在连连喊对,话音刚落,便推着鲁文安让他跟着去。方才鲁文安愣神的功夫,陈飞河已与霍悭趁乱说了些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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