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行色匆匆地来了又走。 原本他就是在乌丸莲耶和朗姆的监视下悄然到教派里来的。 也就是近几年来, 他在组织里的形象过于兢兢业业,并且工藤优作在各处布置的暗桩够多,才没人往他会擅离职守这个方向想。 工藤优作在和黑泽阵又简单交流了几句后, 便回到了圣女所在的忏悔室内。 见他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青木优微微一愣,问道:“他还是不愿意吗?” 工藤优作无奈道:“……也不是不愿意。” 其实这事圣女如果不明确提出来, 黑泽君或许还会在背后默默地就把事情做了。 而现在圣女一和他说清楚……那这整件事就变得复杂了。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工藤优作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温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您不用担心。” 青木优信任地朝他点点头。 既然格外靠谱的优作君都这么说了, 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本来计划着在工藤优作和大佬交涉的空隙, 继续研究一下他之前给她的那份手稿。 但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青木优想了想,将《暗夜男爵》的未完成手稿从道具栏中再次取出,原原本本地归还给了工藤优作。 她已经反复尝试了, 这件不能被【玩家】和【NPC】使用的道具, 的确可以被收进她的物品栏里。 青木优沉默地摸了一下自己后脑,隔着硬质的头骨, 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大脑中那块仿佛活过来了的阴影细胞。 工藤优作接过她递来的手稿后, 也没检查翻看, 只随手放到一边, 抬头朝圣女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青木优看他表情严肃,也放下手, 正襟危坐地看着他道:“请说。” 工藤优作沉声道:“虽然您一直说自己要去拯救世界,但在拯救世界之后呢,您还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他的话, 青木优的眼神游移了一瞬, 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工藤优作见状, 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银框眼镜,语调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如果您之前没有想过的话,或许从现在开始,您应该想一想了。” “为什么呢?” 青木优茫然道,“即便是我,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能够在敌人成熟之前及时将他除掉。” “或许到时候我会失败,会死,或者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现在思考拯救世界之后还想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吗?” 青木优的话虽然直白,但声音并不咄咄逼人,而是十分诚恳地在提问。 工藤优作没有直接回答她,却故意转移话题道:“您如果这么想的话,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在您看来,您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好朋友。”青木优几乎没有思考就立刻回答。 想了想,她又继续补充道:“很贴心的好朋友。” 看,她现在都会给自己的朋友加合适的形容词了! 青木优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人。 “朋友吗……”听到她的话,工藤优作若有所思,“原本我以为您会用更疏远一些的关系来形容。” 疏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木优疑惑了:“我们之间不是一直很熟悉吗?” 她有很多朋友,却没有一个像工藤优作这样既靠谱又贴心。 青木优问:“你不想当我的朋友吗?” “不,我的荣幸。”工藤优作有些欣慰地摇了摇头,“既然是朋友的话,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您现在苦心思考着如何去拯救世界,但即便最后成功了,很多人也是不会感激您的。”工藤优作冷声道。 他对此有丰富的经验。 自从高中以来,他就时常会义务帮助警视厅处理一些棘手的案件,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受害人或者被协助者的感谢。 工藤优作本人并不在意结案后的事情。 然而人心就是如此,他作为一个称职的引导者,需要将这种人性的阴暗面告诉圣女。 勇者除掉恶龙之后就不再是勇者。 如果她将刀反过来对准她以前保护过,但并不感激他的村民的话…… 工藤优作并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青木优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茫然地问道:“所以呢,他们不会感激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她本来就没有做救世主的想法。 只是因为她拥有能适应这个世界的资质,并且作为下属,她理应听取西尔维娅长官的命令,才又一次回到了《红黑》世界。 青木优:“我想,我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感激。” 工藤优作点头,“的确,但您还记得我以前和您说过的‘人存在的证明’吗?” 为了“爱”,人类可以抛弃掉自身的懦弱与自私,拥有值得去牺牲的理由。 这是认知本我的过程,如果圣女想了解何为“人类”的话,必然无法越过这一环节。 “人是通过周围的环境来认识自身的,但环境并不会真正改变一个人。” 工藤优作道:“作为人类,无论是亲人,爱人还是朋友,都可以成为‘本我’的锚点。” “我之前说,您可以想一想拯救世界之后还想做什么,指的是您不必只将精神依附于神明给予您的任务。”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您现在拥有我这样的朋友,还有其他您会牵挂的人,无论拯救世界的任务失败与成功,或者最后有没有人会感激您,他们都会作为您的锚点,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 青木优听着工藤优作语重心长的劝告,心中忽然一动。 她感觉到她一直不太明白的一个问题仿佛忽然落到了实处。青木优常常觉得自己像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却又始终在寻找着能让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