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茵走出屋子。 因为连着两日门窗都是被关闭的,乍然对上头顶白晃晃的日头,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而几乎是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阵“咝咝”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豁然对上四周举起的弓弩。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沈重没有打算放过十三和宝仔。 顾文茵冷眼看向站在天井里的沈重,“什么意思?” 沈重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同样冷了眉眼说道:“是站在那里被射成筛子,还是跟我离开,等着和穆羲见最后一面,你自己决定吧。” 顾文茵抿唇不语。 沈重冷声一哼,转身便要走。 顾文茵身后的十三大急,抢声道:“王妃跟你走。” 话落,轻轻的将顾文茵往前推了推,猝不及防之下,顾文茵被推得一直趄趄,但也因为这样,拉开了和十三的距离,刹时间裂帛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利箭擦着她的人射了过来。 “住手!快住手!”顾文茵尖声叫道:“沈得,快让他们住手!” 沈重却是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顾文茵,而是冷声说道:“带上顾氏,我们走。” 当即有人朝着顾文茵大步走来,雨点般的箭停了下来。 来人攥住顾文茵的胳膊拖着她便走,步子才离开,新一轮的箭雨又开始,十三拨开几枝箭后,将宝仔扔回了屋子里,正待放出随身携带的信号弹,却霍然惊觉射来的箭矢之中,有绑着燃烧的布头的,一旦房子被点着……十三不敢多想,当即放弃求救的念头,斩铁剑朝箭矢挥了过去。 到底是饿了太长日子,又是在一轮又一轮的箭雨下,很快十三便力竭,拦下最后一枝带火的箭头时,自己也有躲过射来箭,大腿和肩胛处分别中了一箭。 “十三……” 顾文茵待要跑回去,沈重却已经抓着她的手往马车里一扔,冷声对车夫吩咐道:“去码头。” 马车笃笃离去,顾文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屋子越来越远,看着那处屋子渐渐冒起青烟,想到留下来的十三,想到说要保护她和妹妹的宝仔,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的直往下掉。 “现在哭,是不是早了点?” 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文茵霍然扭头看了过来。 沈重坐在马车的一侧,双臂抱胸一脸得意的看着满面泪痕的顾文茵,“说起来也真是好笑……” 顾文茵凝目,目光警觉的看着沈重,偏沈重却突然话声顿住,突然暴发出一串歇斯底里的笑,笑声畅快好似他不是在逃亡,而是在继承皇位似的。 笑了好一会儿,沈重才止了笑,一脸讥诮的看了红唇抿成一条线的顾文茵,缓缓开口说道:“顾文茵,你和穆羲自忖都是聪明人,但眼下看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啊!” 顾文茵目光紧了紧,但仍旧一言不发。 沈重也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说道:“你把那小杂种看得那么重,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的也要保他的周全,是因为他是尚小云的儿子,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顾文茵失声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哈哈哈……”沈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再度笑了起来,等笑声停下,他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说道:“我若是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涂展牛为你,为穆羲设下的计,你会不会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话落,饶有兴味的盯着顾文茵看。 顾文茵死死攥住了搁在身侧的手,才阻止了自己追问的冲动,她瞪大眼看了沈重,“你是说,宝仔他不是尚小云的儿子?” “当然不是。”沈重笑着说道:“涂展牛找了个和尚小云长得有七分像的男子,让他和那个表子生下这个小杂种,再把这小杂种送到你的人手里。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你从阳州城引开,果然事情完全照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啧啧,要说,这涂展牛也真是个人才,我都后悔有点让他死早了。” 顾文茵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沈重却像是打定主意要将她辗压到底,看着一脸懵懂的顾文茵,继续说道:“还有,你还记得潘延生吗?” 顾文茵猛的抬目看了过来。 沈重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皮笑肉不笑,“看来,你还记得。” 顾文茵不语。 “你把潘延生杀了,是不是?”沈重问道。 顾文茵扯了扯嘴角,回以沈重一个皮笑肉不肉笑的表情。 沈重不以为然,而是笑意愈浓,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透着诡谲,“你一定想不到吧?潘延生他给自己留了后手,还记得伍宗泰吗?” “自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乍然开口,嗓子有点哑,顾文茵咽了咽干干的喉咙后,继续说道:“一个因一己之私而连累满门的人,说起来,你和他还真是一样的人。” “谢谢夸奖。” 话落,沈重甚至还对顾文茵抱拳揖一礼。 顾文茵鄙夷的一笑,撇了脸,觉得可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伍宗泰离开阳州时,带走了潘延生的小印,凭着那个小印,他可以调动潘延生存在银号里的所有现银,你怕是不知道吧?”沈重说道。 顾文茵还真是不知道。 可,那又如何呢? “潘延生素有首富之名,你说他名下该有多少钱呢?”沈重问道。 顾文茵淡淡道:“问伍宗泰去啊,小印不是在他手里吗?不过可惜……” “你错了,小印在我的手里。”沈重打断顾文茵的话说道。 顾文茵再次凝目朝沈重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彼此的目光都如同淬了毒,沈重往前倾了倾,目光牢牢的锁着顾文茵,一字一句道:“顾文茵,如果不是你当日欺人太甚,又何至于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顾文茵笑了笑,平静的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