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乔到的时候,商黎氏已经帮着把顾文茵污秽的衣裳换下,也给她用上了干净的棉布,屋子里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 穆东明换了身家常道袍坐在紧邻罗汉榻的椅子上。 见到淳于乔,穆东明站了起来,将罗汉榻前的椅子让给了淳于乔。 淳于乔拧着眉头上前,双花背了药箱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却在感觉到穆东明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凛冽时,下意识的默了默,脚步一转,靠角落里站着了。 “丫头,你还好吧?”淳于乔轻声问道。 顾文茵点头,“刚才肚子疼得厉害,现在不怎么痛了。” 淳于乔点头,“正常,那是你身上的肉,强行把他们从你身上驳离,他痛你也痛。” 一句话,说得顾文茵刹那间红了眼眶。 淳于乔坐了下来,示意顾文茵把手给他,嘴里继续说道:“燕歌说这药是早上服的,按说最早也要到明天下午才起作用啊,怎么……” 下一刻,话声嘎然而止。 与此同时,淳于乔本就拧着的眉头越发纠结的像根打了结的绳子。 一直注意着他神色的穆东明,轻声问道:“怎么了?” 淳于乔抬起一只手,示意穆东明噤声。 约一盅茶后,淳于乔换了顾文茵的另一只手把脉,又是一盅茶的时间。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顾文茵不由得的朝穆东明看去,穆东明给了她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然后目光紧紧的锁住了淳于乔。 淳于乔收了手,抬头看了一侧侍候的商黎氏,问道:“你家夫人换下的衣物呢?拿来给我看看。” 商黎氏惊了惊,朝穆东明看去,得到穆东明的首肯后,她这才匆匆去了舆洗室,将换下来堆在盆里顾文茵的衣物全都抱了出去。 淳于乔在一堆衣物里找到了顾文茵的裤子,翻开仔细看了看后,又对商黎氏说道:“把抽象下的东西都抱来。” 商黎氏连忙将换下的褥子也给抱了出来。 淳于乔一样一样检查过去,末了,看着商黎氏,问道:“都在这了吗?” “都在这了。”商黎氏说道。 淳于乔默然片刻后,摆手道:“撒下去吧,去把燕歌喊来。” 不等穆东明吱声,燕歌已经一阵风似的自外面走了进来。 她虽说离主院近,但因为夜里每个院子都落了钥,等她听到动静找了个钥匙开门出来时,便是这个时候了。 一进屋,便听到淳于乔要找她的话,燕歌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说道:“我在。” 淳于乔起身,看了看穆东明,又看了看顾文茵,最后目光落定在燕歌身上,叹了口气后,问道:“药是按着我开的方子抓的吗?” 燕歌重重点头,答道:“是的。” “是你亲手煎的吗?”淳于乔又问道。 燕歌再次重重点头,说道:“是的,没离开过我眼前一步。” 这番话听下来,不论是穆东明还是顾文茵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很显然,顾文茵服的药出意外了。 穆东明上前一步,目光棱棱的逼视着淳于乔,“到底怎么了?” 淳于乔叹了口气,一脸苦涩的看向穆东明,“孩子还在夫人肚子里,没有打下来。” 轰隆,宛若一声惊雷响在头顶,瞬间把穆东明炸萌了。 他怔怔的看着淳于乔,“怎么会?” 淳于乔摇头,说道:“你没有听错,孩子确实还在夫人的肚子里。” 话落,对燕歌说道:“你去把药渣子拿来,我要看。” 燕歌咽了咽干干的喉咙,转身便往走。 屋子里。 顾文茵示意商黎氏扶她坐了起来,她看着脸皱得像个苦瓜的淳于乔,想了想后,问道:“老先生,那现在怎么办?” 几乎是顾文茵话声一落,穆东明也抬头朝淳于乔看了过来。 夫妻俩人都在等淳于乔的回答。 淳于乔却像是被烫了嘴一样,抿着个嘴,半响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顾文茵一颗心不由得便往下沉,她看了眼身整个人越来越阴沉的穆东明,故作轻松的说道:“没关系,可能是药效差了点,既然是这样,怕是得劳烦老先生再开一张方子了。” 不想,淳于乔却长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丫头,这方子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开了。” “为什么?”顾文茵不解的问道。 淳于乔苦着脸说道:“落胎药本就是虎狼药,你已经服用过了一贴,胎未落却伤了胞宫,现在再下一贴药,丫头,你这命还要吗?” 一袭话说得顾文茵和穆东明,寒意自脚底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 顾文茵张了张嘴,想问“你的意思是,这孩子可以留下了吗?”可是,想到那句“落胎药本就是虎狼药”时,一颗心瞬间如同浸在了冰水里,就算留下来,万一孩子受药的影响,畸形或者智障,怎么办? 穆东明“咚”一声,跌坐在椅子里。 他不关心孩子会怎么样,他在乎的是,他的媳妇怎么办! 继续打胎媳妇有性命危险,孩子留下媳妇同样有性命之忧! 这叫他怎么办? 穆东明抬起一瞬猩红如浸血的眸子,如地狱恶魔般看着淳于乔,咬牙道:“她有个好歹,你也别活。” “阿羲!”情急之下,本已经缓和下来的肚子,突然间一阵紧缩,顾文茵下意识的捂住了腹部,惨白了脸,对淳于乔说道:“老先生,你别生气,阿羲他……” 淳于乔摆手,整个人一瞬间如同老了十岁。 “不怪王爷,却是我学艺不精。” 顾文茵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劝道:“老先生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医术我们都是知道的,可能是我的身体不异于旁人,才……” 淳于乔摆手,示意顾文茵不必劝慰他。 屋子里的空气如同凝滞了一般,几欲让人窒息。 穆东明坐在那,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