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淳于乔,穆东明转身进了内室。 顾文茵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像个泥胎木塑一般傻傻的坐在那。 穆东明看得心里一痛,几步上前,在她身边坐定把人揽在了怀里,轻轻吻了吻顾文茵的头发,哑声说道:“我已经让燕歌去抓药了。” 顾文茵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我不同意。” 穆东明揽着顾文茵肩膀的手紧了紧,他将顾文茵转了个身,强迫她抬头看着他,“文茵,我们已经有蔸蔸,有玉锵和璆鸣还有宝仔了,我们有四个儿子了。” “不一样的。”顾文茵看着穆东明,摇头说道:“阿羲,他们在我的肚子里,他们和蔸蔸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我下不了这个手,我不能。” “可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是更重要的。”穆东明目光痛苦的看了顾文茵,“我也很心疼,他们也是我的孩子,如果有得选择,我也不愿放弃他们。” 可不任穆东明怎么劝说,顾文茵都不肯改变主意。 穆东明几欲发狂,按淳于乔的意思,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再耽搁下去,孩子越大对大人的伤害便也越大。 “你只想着肚子里的两个是你的孩子,兜兜他们仨就不是你的孩子吗?”穆东明看着顾文茵,“淳于乔说了你胞宫受损,短短一年的时间根本就不足修复,倘只是一个,他还能想法子,可两个是万万不可能的。你执意要保他们俩个,将来真有个三长两短,蔸蔸他们怎么办?” 顾文茵知道最理智的决定自然是放弃这两个孩子,只当是她和他们少了母子的缘份。可是,三个月的孩子,已经分化成了人形,只要再过一个月,她就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的胎动,她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 眼泪夺眶而出,顾文茵一头扎在了棉被上,闷声哭了起来。 穆东明看在眼里,咬了咬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燕歌这会儿正拎着抓来的药站在堂屋里,见到穆东明一阵风似的走了出来,下意识的便将手里的药往身后塞了塞,人也跟着往后躲了躲。 穆东明看在眼里,步子徒然一顿,稍倾,沉声问道:“药,抓来了?” 燕歌没有吱声,抿着嘴微微撇开了脸。 “去煎了吧。”穆东明说道。 燕歌犹豫着没有动身。 穆东明也没有催促她,俩人隔着几步的距离,一个低头看着脚下的切割得方方正正的青砖地面,一个则目光怔怔的看着外面的夜空,时间无声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东明再次开口了,“燕歌,她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也许还有机会呢?”燕歌嚅嚅着说道。 穆东明摇了摇头,“有机会,我也不敢赌。” 燕歌一瞬哑然。 良久。 她才一脚深一浅的走了出去。 便在燕歌一只脚跨过门槛,穆东明又开口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把药煎了吧。” 燕歌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但却在下一刻,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蔸蔸,你怎么会在这?” 角落里,蔸蔸牵着宝仔的手,不知道站在那站了多久。 屋里,原本打算转身回房的穆东明,听到燕歌这一声惊呼,下意识的便拔脚走了出来,“蔸蔸?” 蔸蔸牵着宝仔的手朝穆东明走了过来,“爹,娘她好点了没有?” “嗯,好多了,你娘没什么事。”穆东明柔声说道。 蔸蔸看着穆东明,“那我能进去看她吗?” 穆东明下意识的便要拒绝,但却在话即将出口时,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近,改而说道:“可以,带着弟弟一起进去吧。” 蔸蔸牵了宝仔的手正要往屋里走,不想,宝仔却突然松开他的手,朝穆东明走了过去,穆东明弯腰看了宝仔,那句“宝仔怎么了”还没等出口,宝仔扬手便朝他打了过来。 “啪”一声轻响。 燕歌怔在了原地,蔸蔸也怔在了原地。 宝仔却瞪着他那对浅蓝色的眸子,无知无畏的看着穆东明,“都系(是)你,害娘生病。” “宝仔!”蔸蔸喝斥了宝仔一句,急急走了过来,“爹,都是我不好,我没带好他,您……” 穆东明摆了摆手,对蔸蔸说道:“没事,你带他进去吧。” 蔸蔸目光犹疑的看了看穆东明,又看了看燕歌。 知父莫若子,他爹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燕歌脸上扯起抹僵硬的笑,对蔸蔸说道:“快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等下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蔸蔸点了点头,却在抬脚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看到燕歌手里的拎着的药包,于是问道:“这是要给娘煎的药吗?” 燕歌点头,“是的,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煎了给夫人服用。” 蔸蔸顿时不解了,娘都病了,不是应该马上把药煎了吗?怎么还要等到明天呢?这么想,蔸蔸便也这么问了。 燕歌看了眼廊檐下站着的穆东明,轻声说道:“是王爷吩咐的。” 蔸蔸越发觉得奇怪了,他爹把他娘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明知道他娘病了,怎么还能把用药的时间给推迟了! “爹?”蔸蔸迟疑的喊了一声穆东明。 穆东明摆手,“去看你娘吧。” 宝仔看了看穆东明,又看了看燕歌手里的药包,拧着小眉头抓住了蔸蔸的手,和他一起往内室走去。 内室里,顾文茵见到蔸蔸和宝仔,手忙脚乱的擦了把脸,扯了抹僵硬的笑,才要开口,蔸蔸却突然失声喊道:“娘,你哭了!” “没有。”顾文茵揉了揉眼睛,说道:“是沙子进了眼。” 蔸蔸摇头,“你撒谎,你明明是哭了,眼睛都肿了。” 顾文茵还待再解释,一边的宝仔却突然问道:“系(是)爹打你了吗?” 正拾步进来的穆东明忍不住的便僵在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