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片看不到底的黑! 痛,肚子里好似有只手在翻搅一样的痛! 耳朵也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一样,嗡嗡的响个不停,而就在这片嗡嗡声中,一高一低的两道声音若有似无的传来。 “怎么还不醒呢?” “中了瘴毒,又是极难遇见的桂花瘴,哪里就有那么快醒!” “不是喂了玉枢丹了吗?” “那是玉枢丹又不是神仙丹!” 一问一答间。 问得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答的却是满满的漫不经心。 又过了一会儿。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尚小云寻死觅活的要跟着你,你为什么不答应?要是有他在,这区区桂花瘴能奈他何?” 尚小云是谁? 桂花瘴又是什么? 顾文茵拧了眉头,这一思考感觉晕乎乎的脑袋更疼了!她摇了摇头,想将那阵痛感甩开,却在下一刻,猛的睁开了眼。 一张轮廊分明五官分明的脸蓦然呈现在眼前。 “你醒了?” 顾文茵下意识的便翻身坐起来,却在触手的柔软时,目光蓦然一垂。身下是一张『色』彩斑斓极具威压感的虎皮。 “这,这是哪里?”顾文茵重新抬头,看向站在榻前的穆东明,“你……大家县令带了好多人进山,要找你,你……” “他找不到这里的。”穆东明打断顾文茵的话,在榻前一个打磨得极光滑铺了块兽皮的墩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顾文茵,“你知道我是谁?” 顾文茵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垂了眼睑,轻声说道:“你是穆东明啊,我知道。” 穆东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对上眉目轻垂的顾文茵,想好的到了嘴边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司牧云早在顾文茵醒来的前一刻,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 “宸王穆羲,你知道吗?” 顾文茵猛的抬头朝穆东明看去,那句“不知道”在四目相撞里,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穆东明就是穆羲的?” “那天你告诉我,你是穆东明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只是……” 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离开盛京城太久,所有的心力和脑力都为着生存运转,虽有刹那间的警觉,却没有放在心上。只到后来,看到那块绣着“羲”字的帕子,她才恍然大悟。 猪泷山里的穆东明就是曾经风摩盛京城的宸王穆羲! 大宁县令沈航根本就不是进山找什么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而是奔着这位前朝皇子而来的! 穆东明赞赏的看了眼顾文茵,“你应该不是这附近村子的人吧?” 顾文茵点了点头,“我其实是京城人氏,父亲顾晔霖是太康三年的举人……天下大『乱』时,我爹带着我和我娘逃出盛京城,在半途被流匪所杀,我和我娘流落到凤凰村,后来我娘改嫁给了村里的罗烈。” “顾晔霖!”穆东明反复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突然问道:“礼部员外郎顾重山是你的祖父?” 顾文茵没有出声,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穆东明看在眼里,想起,当年盛京城顾家那一档子的腌渍事,默然片刻后,话锋一转,“你为什么要带着魏子臣去那片瘴气林?” “你救过我一命。”顾文茵抬头看向穆东明,“我如果不知道他们进山找的是你,便也算了。既然知道……” 既然知道,便要报当日你的救命之恩。 “我把他们带进瘴气林,他回去以后便会知道,猪泷山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算,以后不和古蜀国打战了,有了足够的人手,他们想要来搜山抓你,也得慎重想想才是。” 穆东明听了,冰冷的眸子里不由自主的掠过一抹暖意,却是一闪而逝,快的让人连感觉也感觉不到。 到底还是个孩子! 只要确定他真的是在这片山里,父子俩就算是将猪泷山夷为平地,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给找到。 在他们的眼里,人命算什么? “谢谢你。”穆东明轻声说道。 顾文茵摇了摇头,“你救了我两次,我为你做再多,也不足以偿还。更何况,我什么都没做。” “不,你已经做了很多了。”穆东明抬手『摸』了『摸』顾文茵的发顶。 顾文茵一瞬僵了僵。 稍倾,她状试不在意的站了起来,借此将脑袋从穆东明的手下移了开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故意装作打量四周来。 屋子不大,装饰的也很简单,一桌两椅一床一榻。 此刻,呼啸的寒风裹着大片的雪花正从窗户里呼呼的往里灌,雪落落地便成水,窗台下的一张黑漆长条桌上已经湿了一片。 一起湿了的还有一张墨迹淋淋的宣纸,纸上龙飞蛇舞纵横驰骋着几行大字,因为距离太远,笔迹又过潦草,她认不出那些字写着什么。但却暗暗的赞了一声“好字!” “这里很简单。”顾文茵说道。 穆东明扬了扬眉梢。 顾文茵又追加了一句,“不过,我觉得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 “家财万贯,一日三餐饭;房屋千间,只睡一张床。”顾文茵看向穆东明,“你说是不是?” 穆东明唇角噙了抹若有似无的笑,并不方语。 顾文茵叹了口气,她觉得,他应该是听明白她话里意思的。当然,如果他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她也没办法! 不过,她也没以为凭着她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放下身上的亡国之恨。 只是,她实在厌恶透了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只希望,到他向武氏举起复仇大刀的那一天时,她已经赚到足够多的银子,让她能虽身处『乱』世,却依旧能够温饱不愁! “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我这里有句话,也想说给你听。” “什么话?” “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