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时凝固, 祁钰把玩着手中;镇纸，笑意幽微。 很好, 元贞这脾气, 竟是从来不曾改过。从前他不是皇帝，他这般不恭敬也就罢了，时移势迁, 他对他还是这么个态度，未免就很让人不痛快。 九五之尊，需要;是万人仰望，而不是对他昔日狼狈情形知根知底;人, 还像昔日那样不知高低, 对他毫无敬畏, 尤其又是个战功卓著，足以震主;存在。他还怕他突然识了时务，做好表面功夫对他恭敬了呢。这样更好，御前失仪, 抗旨不遵这条, 他跑不掉。 “为什么不呢？”祁钰平静着, “审案从来都要人都齐全才行, 明氏不来, 朕又如何还你清白？” “臣本来就是清白;, 不需要还, ”她一向脸皮薄, 胆子比兔子也大不了多少，这些事有他出面办理就行了, 又何须让她过来担惊受怕。元贞淡淡;, “人证物证俱在, 陛下据实判案就是。” “是么。”祁钰凉凉;目光一一看过地上跪着;人。所有人在皇帝面前都得跪下，元贞不用，当年他拼死斩杀狼王，以重伤濒死和随时可能发作;严重头疾为代价，换来边境;安定，那一战过后，他亲口下诏从此镇北王见君不拜，他并不是不慷慨，可元贞太不知进退，他对他优容，他就该越发守礼才对，可他却心安理得，从此再不曾跪拜过他，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从不曾听说人不到就能断案;，也许是朕孤陋寡闻了。” “陛下，”计延宗膝行着上前，“镇北王公然抗旨，不敬君主，臣请陛下严惩！” 期间;暗流涌动，他看得清清楚楚，皇帝想扳倒元贞，他更是恨不得杀了元贞，这人如此张狂，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他正好借力打力，不信撕不下他一块肉！ “陛下，镇北王，”钟吟秋心里一跳，忙道，“此事关系重大，若是顾忌明氏声誉;话，不如召她来臣妾单独问问，如何？” 当然不能单独问，正是要计延宗在场，他必定抓到过许多把柄，等那女人到了，一条条咬出来，不信今天按不实元贞;罪过。祁钰摇头：“只怕这样，有失公正。” “她不需要来，证据都摆在眼前，何必多此一举。”元贞也道。他能解决;事，又何必让她来担惊受怕。 钟吟秋看看祁钰，又看看元贞，她不傻，今天;剑拔弩张，她也能看出彼此;目;，分明是结拜弟兄，最难;时候相依为命;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内侍匆匆走来：“陛下，皇后殿下，杨女官求见。” “宣。”祁钰道。 片刻后杨龄出现在堂前，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明雪霁。 她默默进来，目光向他一望，元贞吃了一惊。他分明交待过不让她来，她为什么不听？明明是一场腥风血雨，她一向柔弱，又何必出来受这个气！快步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明雪霁没有多说：“没事。” 上前行礼：“民妇叩见陛下，叩见皇后殿下。” 祁钰慢慢看过，很好，这下，人都齐了。 计延宗跪着，又仰着头看明雪霁。她从进来到如今不曾分给他半点眼神，她不卑不亢，在帝后面前也是从容舒展;态度，再没有比此刻更清楚，她跟从前，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从前他对她连自己都没有深想过;轻视，刻意;掌控和打压，如今，她全都挣脱了，曾经那么卑微不起眼;人，如今便是在皇后面前，也并不逊色多少。从前他总觉得遗憾，总觉得以自己;人物才干，有这么一个无知无识;妻子实在可惜，如今她变了，他们却走到了尽头，甚至从今天开始，就是不死不休。 “明氏，”祁钰开了口，“朕一直都知道你是计翰林;妻子，为什么与镇北王纠缠不清？” 元贞抢先开了口：“她从不是计延宗;妻！” “王爷，你让我说。”明雪霁轻声拦住。 元贞看见她温柔;眉眼，内里是他熟悉;坚持，她总是这样固执，明明他可以替她办好;。犹豫一下，没再说话。 明雪霁看向祁钰：“陛下容禀，民妇从来都不是计延宗;妻。” “你怎么能这么说？”计延宗再忍不住，嘶哑着声音，“我们整整三年夫妻情分，我们还有过一个孩子！你难道能把这些全都抹掉？” 她那可怜;，没机会出生;孩子。明雪霁心里一痛，抬起了头。便是为了那个无辜;孩子，她也要与他，与过去;一切彻底割断！定定神：“六年前计延宗，那时候他叫做计士英，与民妇;妹妹定亲，三年前计清因贪赃下狱，计延宗到民妇家中求援，民妇;父亲设计诬陷民妇与他有私情，赶民妇出家门，民妇无处投靠，也因此与计延宗有三年夫妻之实。” 元贞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大致猜到了当年;真相，只是从她口中说出，让人心中分外愤怒怜惜，冷冷瞥一眼明睿，这个账，他会跟他算。 那边邵七也看了一眼，明睿哆嗦着，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计延宗死死盯着明雪霁，心里疼着，直觉告诉他，她这话是要跟他彻底决裂，但贪恋又驱使他拼命想要抓住一切可能：“陛下听到了吧，她千真万确是臣;妻子！” 祁钰现在有点明白，元贞为什么能看上这个不起眼;女人。敢于把这些隐私阴暗，女人最难堪;事情当众说出，并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这个女人很有些不顾一切;狠劲，像元贞。“既有夫妻之实，那就该是夫妻。” “不是夫妻。”明雪霁咬咬牙，当众说出这些藏在内心最深;痛楚并不是件容易;事，但她现在，不怕了，“民妇虽然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