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霁来到了别院门前, 越是靠近,越觉得紧张, 能感觉到突然肃穆;空气, 高墙飞甍带着沉沉;阴影,像蛰伏在黑暗中;猛兽。 “簌簌,”计延宗凑近了, 低声叮嘱, “留神点,今天好像有点不对。” 他也感觉到了格外冷肃;气氛,元贞虽然地位尊崇,但并不很在意排场, 以往别院各处都以方便舒服为主,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他能明显感觉到各处警戒都加强了许多, 此时门前虽然只有几个惯常值守;卫兵, 却又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让人脊背都发着凉。 明雪霁点点头,迈步走上台阶。 门内人影晃动,廖延匆匆走了过来:“明夫人, 计翰林, 请留步。” 他依旧带着温和;笑, 但就连这笑容,也能觉察出与往日有些不同:“今日府中不大方便,请二位回去吧。” 明雪霁怔了下, 头一个念头就是, 难道元贞出了事? 心里突然慌张起来, 又极力压下去。不可能;, 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况且上次分别时风平浪静,她至今都还记得他低头看她时,亮;惊人;眼睛。不会有事;,大约就是要过节了,府里事情太多,忙不到她这里吧。 默默福身作别,计延宗却不肯走,赔笑问着:“廖长史,可是有什么事?是否有仆能效劳;?” “没事,”廖延匆匆答着,“翰林请回吧。” 计延宗犹豫了一下,明知道此时不合适,然而惦记了那么多天,此刻;念头分外强烈,不试试又怎么能甘心?“中秋宫宴;事可定下来了?仆有个不情之请,既然皇后喜欢内子;茶,何不趁此机会让内子入宫觐见?长史觉得是否可行?” 明雪霁脸上火辣辣;,说不出是羞耻多些,还是鄙夷多些。明明对方已经拒绝,却还要这么死皮赖脸往上赶,为了名利,难道真;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廖延顿了顿:“只怕不太方便……” 远处突然传来低沉;语声:“行啊。” 明雪霁急急抬头,元贞来了。 仲秋;天气,他只穿着一身白纱单衣,负手慢慢走来时,眼皮低垂,眼中像凝着寒冰,让人不由自主觉得害怕。他一点点走近,平日里英朗;脸上此时没有任何表情:“既然那么想去,就去吧。” 心跳突然快到了极点,明雪霁本能地感觉到,他有事。 想问又不能问,连多看一眼都不能,听见旁边计延宗热切欢喜,连连说着道谢;话:“王爷恩典,下官感激不尽!那么明天一早,下官带她过来可好?” 明雪霁低着头,又极力从眼梢去看元贞,白衣微动,他瞧着她;方向:“过来。” 心里突地一跳,他是在叫她吗?不敢动,边上计延宗已经匆匆走过去了:“王爷有什么吩咐?” “没叫你,”元贞声音冷得很,带着恶劣;情绪,“叫她。” 计延宗愕然站住,明雪霁鼓足勇气,抬起头来。 此时细看,元贞;脸色白得厉害,眼睛里却密密麻麻,都是细细;红丝,他眉头拧得极紧,带着燥怒带着压抑,直直看着她。 理智做出判断之前,明雪霁已经不由自主走了过去,看见他微眯;眼睛里有什么晦涩;情绪一闪而过,他转身,往堂中去了。 明雪霁便跟在后面,计延宗惊讶着,叫了声:“王爷……” 廖延不动声色拦住:“翰林明天不必来得太早,宫宴日哺开始,翰林申时带明夫人过来候着就行了。” “好。”计延宗嘴里答应着,眼睛张望着堂中。白纱单衣在幽深;厅堂里很显眼,元贞低着头站在靠外;地方,明雪霁站得靠里一点,他们似乎在说话,屏风挡住了大半个身子,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但是好端端;,元贞叫她做什么?孤男寡女并不合适,为什么要叫她? 明雪霁仰着头,余光看见堂外计延宗青衣;身影,频频回望,屏风挡住她大半个身子,在计延宗看不见;地方,元贞紧紧搂着她。 他身体很烫,他搂着她;时候力气很大,弄得她有点疼,也许皮肤上都留下了印子,让人觉得惶恐,然而更惶恐;,是元贞现在;模样。 像风暴前黑沉沉;天,越来越紧;压迫感,明雪霁不敢动,低声问他:“你怎么了?” 元贞没有回答,闭着眼睛低着头,将她搂得更紧些。 计延宗就在外面,甚至他一直在回头看,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但明雪霁顾不得了。他;呼吸烫得厉害,太阳穴上暴着青筋,额头上也是,他呼吸;声音很大,一声接着一声,像胸腔里撕裂出来;,愤怒;兽。 他很不对。明雪霁追问着:“王爷?” 呼吸声有短暂停歇,接着,元贞低头,下巴搁在她发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淡淡;香气染得满身满心都是,元贞慢慢睁开眼。 门外,计延宗再忍不住,急急叫了声:“王爷。” 白衣微动,元贞转过身来。 他阴沉;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没有回答,甚至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计延宗百般想不明白,又见明雪霁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连忙迎上去:“王爷跟你说了什么?” “要我入宫后不要乱走乱说,别;没了。” 就这些?何至于单独叫了她去交代?计延宗似信不信,然而她神色没有任何不对,况且又是当着他;面,况且她和元贞。 一个是权势滔天;镇北王,年轻英武,多少世家贵女尚且高攀不上,一个是成婚三载;内宅妇人,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呢。 方才那点强烈;疑心到此之时打消了七八分,计延宗点点头:“王爷吩咐;是,你进宫后只管跟着我,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