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对她点了点头,已经知晓该怎么做。
时辰不早,天都快亮了。
岑澜依依不舍松开了她的手,“郡主,一路保重。”
岑澜从后山这条小道又回了寺庙,山门紧闭,庙里今日已经不再接待来礼佛的香客。
山门外,一派寂然。
乌泱泱的黑甲军,已经将山庙四周都围了起来,凛凛的戾气,四面扑来。
岑澜不动声色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素来行事低调,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她回屋子里换了身衣裳,水红色烟罗长裙,显得少女气色红润。
她打开窗户看了眼外面的景致。
山雨空濛,雾色寥寥。
清晨湿气重,水珠顺着枝叶的脉络缓缓坠落。
天边隐隐可见升起的日曜。
怕又是一个晴天。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昨天夜里没有下雨,不然那场火也不会烧了整整一晚上。
岑澜不希望姜云岁还活着。
假死不如真的死了。
岑澜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的杂念。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了昨晚起火的东厢房。
庭院之中。
男人挺直了背脊站在正中间,一袭深色的锦袍,周身蕴着暗无天光的寒意。
裴闻背手而立,光影朦胧有些看不真切男人脸上的神色,一张漂亮的有些凌厉的脸庞静静沉落在朝晖里。
鼻梁挺直,眉眼淡漠,唇角抿成了冷漠的直线。
周遭的人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人敢小心翼翼的开腔:“火势太凶,实在是来不及救人,等浇灭了火,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声音越发的弱。
说话的人恨不得将脑袋都埋起来。
谁不知道东厢房里住着的是世子爷的未婚妻,还是前些日子才定下婚事的未婚妻。
下个月就要成婚了,还是帝王赐婚。
天赐的姻缘,就这样被一场大火烧没了,实在可惜。
这会儿谁也不敢在世子面前说人已经死了,尽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样大的火不可能有人能活得下来。
裴闻望着眼前的一地废墟,面色平静的有些可怕,漆黑的眼眸好似一潭幽静的湖水,隐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问:“她昨晚就睡在这里?”
“是…”
“怎么会起火?”
“我们也不知道。”这人被问得心里发慌,硬着头皮回话:“不过最近天干物燥的,许是不小心被油灯点着了木头,这才一把火烧得快了起来。”
裴闻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他的病还没好全,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沙沙哑哑,带着点冷冰冰的质感,落在周遭人等的心头,他问:“她人呢?”
旁人只当世子问的是尸体在哪儿。
几个人抬起头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尸首不全。
只剩下几根还没烧成灰的骨头。
谁见了都于心不忍。
何况世子还是郡主的未婚夫。
男人抬眸悄然看了两眼世子的神色,紧绷着侧脸,脸色微微发白,除此之外,看起来并无异色。
世子见惯了大风大浪,兴许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大场面?
这样想着,男人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只找到了几根骨头。”他小声吐字,害怕的埋着脸。
冰冷的嗓音落在他的头顶,男人面无表情命令道:“抬头。”
男人硬着头皮抬起了脸,被世子这双眼睛里的寒意吓得打了个颤,这双眼眸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裴闻的耐心所剩无几:“我问你,她人在哪里?”
这句话问得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男人心里颤颤,怕得浑身都开始抖,毫无办法之下只能用最低的声音说:“人死了。”
只有骨头了。
怕是再烧得久一点,连骨头都找不到。
岑澜看见院中的男人浑身好像被雷劈中了似的僵硬在原地,不过一瞬就又恢复如常,浑身上下都透着彻骨的冷意。
旁人见了只想退避三舍的戾气。
男人脸上的血色寸寸淡了下去,他抿直了薄唇,浓黑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情绪,什么都看不出来。
裴闻悄声无息抿下嗓子里溢出来的血,喉咙就像吞了生了锈的铁片,四四方方的棱角锋利的割破他的喉管,难以呼吸,胸口沉闷的好似快要窒息。
他忍着这些莫名其妙发作的痛感。
脑子有一个瞬间疼的快要炸开。
浑浑噩噩。
她死了?
这不可能。
裴闻不信,他昨天亲眼看着她出门的,穿着湖绿色的衣裙,偶尔还会露出无忧无虑的神色。
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她没死。
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的。
寺庙的主事见世子似乎不信,万不得已下只能拿出今早在屋子里找出来的骨头,烧得都有些发黑了。
裴闻扫了一眼,心脏上那根针狠狠戳进了软肉里,他疼的面色惨白,冷着脸,“拿走。”
随后,他看也不看。
裴闻哑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