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小梅拿出钱袋子,把钱都倒了出来,分出来一些给自己,“原料是我买的。”又分出一堆,“箱子是二郎三郎做的,材料钱还说要给他们。”
余下的就全推给秋娘,“这些是你的。”
秋娘摆手,“我不要,今天我都没做什么,就收收碗,都是大姐二姐累的。”
“给你你就收着。”邹小梅说,“这些以后就是你的腰杆,你得护住了。”
秋娘看着桌子上那些铜板,郑重的点头。其实她才嫁过来时,邹家还是有些钱的,不过这些钱都攒在蔡红花手里,她一文钱也不曾见着。
当时邹大宝还给她些零用,后来公公去世,邹大宝被人算计败了家产,全家流离失所搬了好几次家,最后在棚户区落脚。
棚户区房子不要钱,自己找板子搭起来的,他们住进来是买了别人废弃的屋子,住进来第一天碰上大雨,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她抱着竹儿,被蔡红花指着鼻子骂灾星,家里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娶了她。
她的心早就在一次一次的诘难中变冷变硬,她活着也就是这样,若不是为了竹儿,她早就寻死求个清净,但是为了女儿她只能活着,她护不住那两个未曾蒙面的女儿,一定要护住竹儿。
从回客栈到第二天,甘文理都没想好怎么跟伯娘解释甘十一荷包里的巨款,和甘明理在说和不说之间犹豫了半天,邹新生一早就来客栈,来传话的,说蔡红花昨晚上回来了,让邹小戏不要去邹大宝家。
邹小戏之所以跟着回来,就是不想让妹妹一个人面对蔡红花,闻言把甘十一往他哥哥手里一放,嘱咐他们看好人,她急忙就往邹家去了。
甘文理把这个难题抛给甘十一,“只你一个人,把我们在松江的吃用都赚回来了,你自己说要不要告诉你娘?”
甘小棠举着纸钞看了半天,甘明理说,“别看了,你认识字吗?这是五十两。”
甘小棠正想回嘴谁不识字,及时想到自己这会应该是个文盲,大字认识不了几个,她撇撇嘴,把纸钞塞到甘文理手里,“我就是五十文,哪有这么多,二哥不要看我小,诓我呢。”
“那你昨天押中了那么多把,每次都把上一把押赢的钱投进去,自然就有这么多,我和你三哥顶多在里面占个三四两,其余都是你的。”甘文理说。
甘小棠眼睛一转,“二哥不是说要在松江采货品回府城卖,这五十两就当我入股了,二哥拿去买东西,等卖了钱,再酌情分我一点就是。”
“娘不会问二哥身上带了多少钱的。”甘小棠说。
“你个鬼灵精,在哪学的,连入股分红都知道。”甘明理说。“不过你这来钱可比倒卖货品来钱快,只一会功夫就赚了这么许多,要不然我们今天再去吧。”
这次不等甘文理拒绝,甘小棠先说,“阿婆怎么说的,人的运气是有数的,得爱惜着用。”
“咱们现在又不是穷的急等钱用,这种不劳而获的钱只能偶尔为之,若是以此为生,就会跑了运气,十赌九输。”
“你看你,还不如十一想的明白。”甘文理说,“咱们在松江是生面孔,昨日连赢十几把,可以归为运气,若是今天再去赢十几把,明天再去赢十几把,这开赌局的都是狠角色,你觉得他不会怀疑?若是怀疑我们我们能全身而退吗?”
“我也就这么一说,自然是不能再去的。”甘明理转移话题,“二哥想采买什么货品?”
“松江棉是极好的,可是咱们现在本金不多,买不了多少,咱们先在松江做些小买卖。”甘文理说,“今天继续做滑板车,等做到四十辆咱们就去卖,三百文一辆,四十辆就是十二贯钱。”
“再留意着各处商铺的信息,低买高卖。”甘文理说起来浑身是劲,“比如在游塘的香囊发钗就比外面卖的贵。”
“那我们可以问表哥,他到底是松江人,知道去哪里买这些东西。”甘明理说,“可惜他走的快,等会我去问问,姨母和阿婆斗法,他在那干什么,想想都没趣,不如跟我们一起挣些散碎银子。”
邹小戏到邹大宝家,蔡红花躺在屋里唉声叹气的说自己要死了,邹小梅坐在院子中摘菜,恍若未闻,其余人不见踪影。
“她怎么了?”邹小戏靠近后轻声问。
“昨夜让我打了一顿。”邹小梅露出笑脸说,“别提多痛快了。”
“那你打赢了?”邹小戏看邹小梅上下,“没伤着哪吧?”
“我做了十几年的苦役,手上那劲一般人受不了,再说我可是有技巧的,先扯头发,再压制,让她翻不了身,之后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邹小梅一脸得色。
“不过我有分寸,只伤皮肉不动胫骨,真要打伤了,还要拿钱给她治伤,那不就亏了。”邹小梅说,“先头她折腾秋娘,我就让秋娘带着竹儿小宝一起去买菜,还能帮她提东西。新生我让他去买面粉了。”
“现在家里就我,还有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随便她叫唤,我就当听曲了。”邹小梅说。
“那之后呢?”邹小戏说,“等秋娘把馄饨摊支应起来,我们就回去吧,别留在这看着生闷气,就是打一顿就消气了?她那张嘴说话可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