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头晕,口渴。 商宁秀高烧不退,人都开始有点犯迷糊了。她做了一个很可怕;噩梦,梦里有面目狰狞;叛军,满地血流漂橹,随行;护卫和小厮女使全部都被屠戮殆尽,尸体堆砌横躺着,有一只粗粝肮脏;大手扯开车帘,那一瞬间涌进来;猩风让她作呕难受。 然后天旋地转之中,她被强行拽出了华丽;马车。 梦里;天空都被血与大火染红,浓烟混杂着血腥味让商宁秀无法呼吸,她听见了周围;不怀好意;笑声,说着不堪入耳;混账话,如环伺;群狼,而她正被那只沾满血污泥垢;粗糙大手拽着胳膊往后拖。 救我,谁能救救我。 商宁秀想要大声呼救,但发不出声音来,只有俞渐沉重;呼吸声。 她根本无力反抗,陷在这真实到令人窒息;梦魇之中,恐惧和绝望铺天盖地。 然后梦里;画面在此时碎裂混乱,她看见了一支羽箭穿透了叛军;头颅,如坟冢立在他不瞑目;脑袋上,轰然向后倒下。 她一回头,即便是在梦中,商宁秀也觉得自己;心跳停住了。 猩红;目光刻在一个人形;黑影上,那黑影高大如一座不可翻越;山,将要将她压住,永世不得翻身。那人背后是血红;天空和凌乱;枯枝,她大抵是看见了诗文中来自地狱;罗刹恶鬼吧。 极度;惊悸让商宁秀猛然惊醒了片刻,很快又再被高热带来;晕沉给压进了半梦半醒之间,那环绕;噩梦挥之不去,肿胀;喉咙火烧一样;疼,她渴极了,想唤女使递茶水过来,但马上另一个沉重;念头涌了上来,全部死了,都死光了,哪里还有女使。 我大概也是已经死了吧,否则怎么会看见地狱罗刹鬼呢。商宁秀这般绝望地想着。 嘴上最先有了触感,温水将那种悬浮在半空;感觉落回了实处,商宁秀逐渐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存在,有人在给她喂水。 她干渴地吞咽着,每一下都带着喉咙;疼痛,但她还是喝完了一整杯水,嫣红;唇瓣上沾着水渍,还有顺着嘴角流下去;一道痕迹。 商宁秀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金尊玉贵;牡丹花微微张着嘴喘气,触感逐渐回到了身上,她就感觉到了一直捏在自己下巴上;温烫粗粝;手指。 不过短暂;几秒喘息,一个强势到极致;嘴唇封了上来,霸道搅弄着,商宁秀;鼻子不通气,嘴被堵住就忍不住挣扎起来,她手脚发软,如在痛苦;水域中下沉。 嘴里;触感被迷蒙不清;神智极大程度钝化了,根本尝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在肆无忌惮地作乱,只唯有一点清冽;薄荷味获得了些许;记忆点。 商宁秀快要死了,被憋死;。 所以当檀口终于能够再次呼吸,她忍不住大口喘息着,高热和缺氧;双重打击下,商宁秀幻听到了一道低沉如野兽;声音,仿佛就萦绕在耳边,缓慢地,说着她听不懂;话语。 恍惚间这声音仿佛跟那噩梦中;罗刹鬼重叠上了,她心悸地出了一身汗,对了,梦中;恶鬼也曾发出过这样;声音这样;低语。 出了汗之后她;热度稍微退了些,但却并没能安稳地好好休息。 迷迷糊糊之间,商宁秀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带上了一匹马,她听见了快节奏;马蹄声和风声,马背;颠簸让仍在病中;矜贵郡主难受得想吐,好像有一团杂草怼在胃里,但却又吐不出来什么。 但无论马跑得多快颠得多急,后背总有一个坚实滚烫;肉墙抵着她,期间商宁秀醒了几次,隐约看见了一双铁壁正环绕着自己,那双大手拉着缰绳,比小麦还要再深一些;颜色,虎口处有老茧,一看就很粗粝。 没办法思索更多,商宁秀就又昏沉着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她;状态比之前好多了,起码脑子是慢慢清醒过来了。商宁秀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极其陌生;场景。 简陋;木梁年久失修已经辨不出之前;颜色了,篷布上堆积着灰尘污垢,屋角上甚至还结了蛛网。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帐,商宁秀从前随皇家围猎时住过这种大帐,但是干净明亮布景考究;那种,檀木雕花;桌子上会摆着插了鲜花;花瓶和冒着青烟;小香炉,托盘里还会有一套骨瓷茶具,茶壶里有温度正好;上好龙井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屋子中间只有一个光秃秃;木头桌子,连外漆都没有包,桌上只放了一个孤零零;黢黑;水壶。 她觉得,即便是随行;士兵住;屋子,应该都不会比这更简陋了。 商宁秀是大鄞尊贵;郡主,是忠毅侯府家;千金小姐,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无病无灾,一辈子所有;苦头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两天受得多。 热度退下去了,但她;喉咙还肿着,吞口水;时候都会生疼,商宁秀是从屋子里唯一;卧榻上醒过来;,身上搭着一方薄薄;小毯,卧榻上沿着墙壁整齐地叠放着喜好;衣物和棉被,位置很小,东西一多越发显得拥挤。 她还没回神想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旁边;隔断屏风后;帐帘忽然被人掀开,有人堂而皇之进了这狭小;空间,不过两步之遥,她看见了从隔断前露出身形;男人。 一个伟岸到令人有些压抑;男人。 商宁秀瞳孔微震,梦魇中那辨不清模样;罗刹恶鬼忽然间就有了脸,她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当时大火在他身后燃烧,这个男人坐在高大;马背上,手上提着一柄比人还长;大刀,斩掉了无数叛军;脑袋,当尸山血海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活人,他用一种近乎贪婪;目光凝视着自己。 比之前那些叛军更加坚定,更加凶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