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出府,也的确过于纡尊降贵。
容衍已经走到了西院门口,屋内还亮着莹莹烛光。
他迈开步伐,踏进了屋内。
一进门,容衍就见桌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匣子。
以及那枚他给她的令牌。
容衍神情变得晦暗。
浮现在容衍眼前的,就是沈芜当时不舍地抱着这个小匣子,仰眸轻声问他:“那这个……我是不是该还给你?”
当时,容衍眼底难得划过极淡的笑意,说:“好好收着,给你的就是你的。”
闻言,她开心地弯起了那双杏眸。
但现在……
她将这小匣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是觉得自己生气了,所以她就不好意思再拿了?
她还真是,会惹人生气。
容衍黑眸里满是郁色。
容衍摩挲起手中那片薄如蝉翼的令牌,稍一用力,就将之捏紧在手掌心中。
许管事愕然出声:“殿下,您的手指……”
太子的手指被那片令牌割伤,眼下正一滴一滴往下流血。
但太子浑然不觉,他精致的眉眼仿佛冻了寒霜,虽未有言语,但显然已动怒至极。
许管事在心底哀叹,这沈姑娘怎么回事啊,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想跟
太子划清界限,太子也是,这怒得也太不寻常。
容衍缓缓松开手掌心,低下眼,就见那枚金色的令牌上沾了些许血迹。
容衍极轻地笑了一声,似乎已经消气了。
只见容衍神情如常地淡声道:“孤也不过是瞧她有意思,长得合孤心意,顺手养在府中解闷逗趣罢了。”
“走就走了,难不成孤还得求她回来?将人抢回来?”
“明日让人将西院锁了吧。”
“府上再无沈芜此人,往后也都别在孤面前提她。”
容衍掀唇,冷冷道:“她实在惹孤不快。”
容衍抛下这几句话,旋即转身离开。
若不是太子的手指还在滴血,许管事都觉得太子似乎未曾动怒过。
当下许管事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出声让人来给太子处理伤口。
许管事沉默地跟在太子身后,心下越发捉摸不透太子眼下到底是何态度。
似乎、似乎是不在意沈姑娘了吧?
毕竟沈姑娘已惹太子动怒,心中不悦。
*
夜已深,月光皎洁。
寂静的官道上独有一辆马车驶过,沿路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若是之前,沈芜已经在西院睡下了。
但她现在正跟薄以慎同处一辆马车之中。
沈芜一上马车,就犹如避瘟神一般,一屁股坐得离薄以慎远远的。
沈芜还以为薄以慎会马上开口跟她说身世的事情,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再说,甫一坐定便阖目养神。
沈芜不由又悄悄挪了挪身子,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但马车再宽敞也宽敞不到哪里去。
沈芜挪了半天,最远也只能挪到车门口。
“再挪,你就要掉下马车了。”薄以慎的嗓音里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就只是好心提醒她这么一句。
薄以慎冷不丁出声,惊得沈芜身形一僵,她那双杏眸略有些不满地朝他投去了一眼,就见薄以慎仍闭着目。
这人都没睁开眼,怎么知道她挪到马车门口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薄以慎这才不咸不淡地撩起眼皮,他的眼尾狭长,深棕色的眼眸犹如深潭。
“坐过来一点。”薄以慎说。
见沈芜动都不动。
薄以慎意味不明地问道:“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