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总是不肯乖乖听话,就该好好让你记个教训。”
牧白濡湿的长睫,轻轻一颤,稍微掀开一丝眼皮,惊恐又羞耻地望向他。
奚华“啧”了一声,道:“虽说你心术不正,但委实漂亮。”顿了顿,他又笑了,“不过,我人也不正……心术不正的你,与伪君子的我,最是般配。”
——他们哪哪都般配,原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就是疯子的想法。
“我真是恨不得将你的骨头,一根根折断,再捏碎。让你痛彻心扉。”
牧白抖得非常厉害,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带着哭腔地嘟囔,好似嘴里含了许多血,说出的话含糊不清的,奚华侧耳去
听,
✟,
然后又笑了:“怕疼就更应该好好疼了,如此,你才能恨我。”
牧白听见此话,有点不敢置信,用烂桃子一样的眼睛,望向奚华。
“恨一个人太痛苦了,不能光我一个人受。”奚华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能只爱我一个人,那么,只恨我一个人,行不行?”
语气竟比“求你爱我”,更加卑微。
牧白愣住。
“只恨我,好不好?”奚华笑着说,“你还没杀过人罢?往后,也只杀我,好不好?”
牧白惊恐摇头,觉得奚华一定是疯了。
哪有人求别人恨自己,杀自己的!
“你连恨,都不愿意独独施舍给我么?”奚华苦笑一声,“我杀你,你说你害怕,你畏疼,可让你杀我,你却又摇头……你舍不得杀师尊,是不是?”
牧白点点头,小声道:“我希望师尊……啊,不,希望夫君好好活着。”不管有没有他,都好好活着。
哪怕是归隐山林,或者是闭关修炼,哪怕终生不再入世也行,只想奚华好好活着。
不过,这太难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苍玄风不可能放过他的。
奚华早晚有一天,会惨死在苍玄风的手里。这是他当年亲手种的因,终有一日必将结出苦果。
当然,牧白没有勇气亲眼见证反派师尊的下场,他会在那天来临之前,提前离场。
“……可如果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奚华笑道,“与其生不如死,不如神魂具灭。”
牧白张了张嘴,却又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留点什么东西给奚华。
这样即便他离开了,奚华也能睹物思人。
事后,奚华将他带进了殿中藏有的一间密室里,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阴邪之物,好多东西,牧白从来都没见过。
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用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牧白筋疲力尽,浑身上下的骨头,好像都被生生挫断了,已经无力再支撑躯体。头重脚轻,一步一踉跄地被奚华拽着往前走。
衣服上又是汗水,又是血迹,湿哒哒的难受。
他有求奚华给他换身衣服,实在不行,捏个清洁之术也好啊。
就这么穿着湿衣服,真的很难过。
奚华不应他,嘲笑他,这是孩子没了,月份不够,没成型,才化作了一滩脓血。还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
牧白倒也没什么反应,一脸的麻木。
事到如今了,奚华居然还拿孩子来欺骗他。他早就知道,自己肚子里没货了。
见他一脸麻木的样子,奚华更怒:“孩子没了,你也不伤心,不懊恼?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
“为什么不难过?又为什么不哭?”
“……”
但凡,
但凡牧白肚子里有条虫死了,
他也许会有一丝丝难过。
“是了,你都不在乎我了,又怎么会在乎我们的孩子?”
奚华看起来比牧白难过一万倍。
好像他们真的有孩子,而且,孩子还真流掉了一样!
牧白甚至都有一种,是他把师尊腹中的孩子弄掉了的错觉。
否则,师尊为何要这么难过?
眼珠子猩红,面色苍白,还因为愤怒悲切,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俨然就是愤怒到了极致的样子。
“你不配当母亲!”奚华咬牙切齿道,“你和他一样,都不配当母亲!”
牧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奚华的生母,他也知道,奚华的童年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奚华并不是纯粹的天生坏种,他活得也很辛苦。
“师尊……”牧白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有点迷茫,又有些恍惚地问,“孩子……孩子还会再有吗?”
只这一句话,奚华的神情骤变,眼里闪现震惊的神色,他张了张嘴,好半晌儿都没说出话来。
最后……崩溃的还是奚华。
奚华认为,牧白不是不伤心,而是已经疼到麻木了,就像是当初的自己一样,一个人疼到极致时,就会变得非常麻木。
他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小白。
还觉得,是他“欺骗”又“伤害”到了小白。
他千不该,万不该,拿孩子的事情,来欺骗小白!
或许……或许小白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