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搔出细微的痒意。
侧过脸,就能看见对方沉睡的脸,鼻梁上的眼镜被肩膀蹭得有点歪,眉心微皱。
平时不显,云姜睡着之后反而是带着忧愁的神态,不如醒着的时候舒朗。
抬起手,把她的头更靠近自己一些。
陆沅轻声说:“冯叔,把车空调温度高一点。”
驾驶位上的司机依言照做,车内温度上升,更加适合睡觉。
她扯过自己身侧放置的小毯子,展开盖在云姜身上,人往下坐一点,特地放松身体,使她睡得更舒适。
难得的,陆沅能看见她称得上是脆弱的表情,还有了被她全身心依靠着的机会。
要不是怕吵醒她,陆沅都想用手指把她眉心的褶
皱彻底抹平,把她不愿展露在人前的愁给消掉。
“是做噩梦了吗?”
陆沅小小声地问,像是小猫求蹭蹭一样,用脸蹭了蹭她头发。
她心说:那希望我也能入你的梦,装点你不知名的梦境。
*
只是默默许愿的人不知道,自己还真入了云姜的梦。
云姜隔离不知道多少年,竟然梦回高中,礼堂内挤挤攘攘地坐满了学生,全都热切地讨论着什么。
因为是梦,所以朦朦胧胧地听不清,只能听清一字半句的“表演”
“特长班”“晚会”等几个词。
她正坐在红绒布包裹的柔软椅子上,礼堂头顶的灯光刚好在头顶自上而下的投下光芒,灯光主要汇集在自己的膝盖上,像是她周围唯一的光源。
她就盯着膝盖上的单词本发楞,专心地背诵,从不曾抬起头过一样。
本该白净整洁的页面上做了零星笔记,秀气端正的字体已经有了成年时候的笔锋,拥有者显然很经常使用它,硬挺的纸张都变得柔软。
云姜默了默,伸手将巴掌大小的单词本翻到第一页,第一行就是那个众所周知,兜兜转转又是它的单词。
abandon.放弃。
云姜:“......”
好吧,放弃探究这个梦境。
“云姜,还在背单词啊,难得学校让我们这种高三狗参加课余活动,你不看表演吗?”
隔壁伸出一只胳膊来,穿着深蓝校服的同学拍了拍她的肩膀,云姜顺势抬头,却看见一张模糊的人脸。
女同学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回答,落在肩膀上的侧辫动了动,作摇头状。
“要是不看多浪费,这次考试只是丢了三分而已,照样不影响你年级前三的成绩啊。”
云姜只知道自己简单地回答了几句,视线不受控制的又落回了单词本上。
头顶的灯光暗了下去,音响奏起了开场乐,舞台上上表演的学生来来去去了一波又一波,没有任何人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云姜就借着微光背单词,明明看不清单词本上的字迹,固执地不愿意抬头。
“...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特长班三班陆沅同学带来的《告白之夜》!”
热烈的掌声在话语刚落的时候便炸起,或许每个学生不一定清楚年纪第一是谁,但特长三班的陆沅没人不知道。
掌声稍稍停歇的时候,小声的讨论也绵绵不绝。
“特长三班的陆沅回来了,她不是刚开学没多久不是请了长假出国去了吗?”
“一礼拜前就回来了,没上学而已。”
“我听说好像是因为她妈妈......”
后面的话云姜没去听,早在先行的钢琴乐声响起的时候,她的全部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台上独立的女孩。
她天鹅般傲然立在舞台中央,身上穿着纯白的小礼裙,天生深栗色的长发挽起,露出光洁修长的后颈,神情沉静。
瓷白的
双臂抬起,一手扶琴,另一手持弓,目光不落在任何地方,只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小提琴。
舞台上的灯光和云姜的目光都汇聚在她的身上,站在原形灯光的女孩映在云姜眼里,她就成了唯一的光。
动作随着音乐节拍而动,舒缓悠扬的琴声缓缓流出,沿着身前的话筒和精良的音响响彻整座礼堂。
以音乐为寄托,肆意的展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不必去挂着礼节似的笑意迎合观众。
她总有用音乐叫人安静的魔力,零零散散的说话声也不再有,全身心随着演奏者的乐声沉浸进去。
渐渐地乐声拔高,乐章走向最终的高.潮,空灵高昂的乐声铺满整座礼堂,延绵难绝——
砰的一声,摊在膝盖上的单词本滑倒在地,惊醒了沉迷其中的云姜。
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睁眼,乐声仍在,原来是手机响了。
云姜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也不看,就滑动了接听键。
沙哑慵懒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喂?妈?”
“没有吵醒我,公司今天放假我刚好补觉睡到现在,是应该起来吃饭了。”
云姜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就出房门。
她身上的衬衫没来得及换下,裤子也给睡得发皱。
早上都是陆沅把迷迷瞪瞪的她半扶半抱地拖上来的,一进房门就摔在床上卷被子,直接睡个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