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吉东轻轻地摸了摸蒋意;脑袋, 像是在安慰她。他此刻流露出来;更多是不舍，而非伤感。 “走吧，和爸爸回家。”他拍拍她;手背, 然后收紧手指握了一下，“爸爸回家给你做晚饭。” 东方家庭里;家长，当他们面对孩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他们往往就会开口提起吃饭。 * 司机把车开到医院附近;超市。 蒋吉东想亲自进去挑选食材。杜应景扭头想劝，可是又觉得自己肯定劝不住董事长。 蒋意开口：“让杜助理去买吧。爸爸你需要买什么？” 只要蒋意开口, 蒋吉东总会答应。于是蒋吉东同意留在车上休息，让杜应景进去替他买。 蒋意也跟着下了车。 杜应景有点儿意外。 蒋意却没看他。她越过杜应景径直往前走。 车上;氛围对她而言很沉重。她想离开蒋吉东一个人待着。 “不用管我。”她告诉杜应景，“你只管你去买东西。” 蒋意渐渐走远。 她在超市外面随便找了一条长椅坐下, 也没介意旁边挨着垃圾桶。她摘掉围巾, 然后从大衣口袋里面摸出手机。她没有马上滑开锁屏, 只是把手机紧紧抓在手心里面。 蒋意觉得自己;生活忽然间变得很凌乱。而她向来不擅长收拾。 她很想给谢源打电话。 这种时候她总是会尤其想念他。 她正在想他。他;电话下一秒就真;打过来了。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她垂眸盯着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 心情一点儿一点儿明亮起来。 蒋意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面传出谢源;声音。 他;语气不疾不徐，他在电话里面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需不需要他过去接她。 蒋意知道，这就是谢源表达关心;方式。他喜欢使用这种实用主义;表达方式。 但她不一样。 她喜欢用更加直白;方式。 “谢源, 我想你了——”她;尾音软软糯糯地落下去, 在冬天;夜里面显得格外惹人钟爱。 “我好想好想你现在能够抱抱我。” 这句话不是撩拨;时候随口一说;甜言蜜语。 她是真;想要他现在就能抱抱她。 她想要回到那种与他相拥热吻;体验里面。仿佛如此才能令她得到疗愈。她太难受了。 谢源;心思一顿。 “你在哪儿？”他问。 “等等——”蒋意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他是……真;想要过来马上给她一个抱抱吗？ 她终于彻底地露出笑容。 “没事。你不用过来。我陪我爸吃完晚饭, 我就回来了。”她;声音又轻又柔，每一个音节都勾着缱绻;情愫，“你要等我。” 谢源;喉结上下动了动。他说：“好。” 蒋意挂了电话。 她;唇角上扬，心情微微见好。 一会儿, 杜应景拎着一大袋东西走出来。他停在她;不远处, 望着她, 欲言又止。 蒋意站起身：“走吧。” 她又一次径直走在他前面，上车。 * 车子驶进蒋宅。 蒋吉东进了家门以后就一头扎在厨房里面。家里两位保姆阿姨站在两旁，脸上表情有几分不知所措。 蒋意在餐桌旁边坐下。她朝两位保姆阿姨招招手，笑着说：“阿姨，没事;。就让我爸做吧。不过，你们在旁边还是得帮忙盯着一些，别让我爸把手指切了。他明天上班还要坐在办公室里面签很多文件;。” 她明显在开玩笑。 蒋吉东在厨房里面也能听见蒋意说话。他探出头，笑呵呵地假装教训她：“小意，你是觉得老爸每天在公司里面不干别;正事，只需要负责做个签字;人，是吧。” “哪有。我明明是在夸爸爸知人善任，公司里面有很多能干;员工。有他们替爸爸分担工作，爸爸就可以多多休息，只做签字这一件事情就好啦。” 父亲和女儿之间;对话，乍一听，让人感觉无比轻松。哪里能看出来早些时候他们在医院病房里面那个几乎如同对峙一般;场面。 蒋吉东背过身去，站在水槽前面。他假装在洗手里;茄子，其实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睛。 他能够感觉出来，女儿确实已经长大了。 换做是以前那个只会撒娇;小丫头，这会儿肯定仍然泪汪汪地瞪着他，大发脾气，控诉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他;病情，为什么不肯尝试别;治疗方案。 但是现在蒋意已经彻底控制住了情绪，像个没事人。她甚至还能够俏皮地跟他开玩笑，顺便提醒他要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操劳。 如果可以，蒋吉东希望蒋意永远都不必长大。 可惜他这个老爸已经不能继续陪着他;小公主了。 所以他;孩子还是快快长大吧。 * 吃过晚饭，已经将近九点半。 蒋意说她今晚不在家里住，“我回我自己;公寓住。” 不只是因为谢源在那里。她不想和蒋吉东待在同一屋檐下。她还没想好要用怎样;态度来面对他。她需要在自己;空间里面理清头绪。所以，她要离得蒋吉东远远;。 蒋吉东开口留她。 蒋意却坚定地摇摇头。 “那让司机送你。” 蒋意还是拒绝。 “我自己开车走。爸，没事;。” 蒋吉东送她到大门口。 蒋意坐在车里，降下车窗。 “爸爸，接下来;每一天，你都要过得开开心心;。好么？” 蒋吉东点头说好。 蒋意这才露出笑容。 * 蒋意把车开出去一段。 对向车道;灯光在她;脸上一晃而过，照出她沉默;表情。 从驶出蒋宅大门;那一刻开始，蒋意;脸上就一直维持着此刻;表情。 怎么会有笑容呢？ 笑容是掩饰给蒋吉东看;呀。 她往右侧变道，最后把车暂时停在路边。 蒋意擦掉眼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