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燃烬,雪仍未停。
孟学礼起身离开,楼下已有车夫等候。
老人已微醺,再步行走过冰面,终归不太安全。
“老白,这心岛,只有少数几人能进入,所以只有麻烦你当一回车夫了!”孟小花对站在马车边上的白露说道。
说是马车,车前却没有马。
被拉来充作车夫的横眉儒圣,冲着孟小花无所谓的摆摆手,对孟学礼则恭敬施礼。
“让一个儒圣,给我这个凡人老朽当车夫,真是委屈了!”孟学礼哈哈一笑,显然与白露也是相熟。
“一言公客气了,所谓儒圣,不过是与道家天师、佛门金刚,相对应的一个称谓罢了,只在感应天地修行自身,比不上一言公的兼济天下。”
孟学礼似乎真是醉了,坐上马车后便不在言语。
“送到书院门口即可,那里有孟府的管家等候。”孟一苇还有句话没说出口,你这位儒圣赶马车的方式,如果出了书出院,就太惊世骇俗了。
白露点点头,转身向心岛外面走去。??而那辆没有马的马车,就跟在他的身后,与他的步速保持一致。仿佛从他的身上伸出了一根坚韧的绳子,将马车牢牢拉住。
“儒家浩然气,不愧是当世第一坚韧啊!”孟小花赞叹一声,“这样看来,老白的修为丝毫未弱,就是不知道那位红衣巷的新晋儒圣,是否也修成浩然气了呢!”
看着马车驶出心湖,孟一苇回过头来问道,“小叔,你特意让老白来接祖父,应该是留下我,要有话说吧!”
孟小花站在心岛的边缘,始终未离开心岛半步。孟一苇则是走出心岛,站在冰面之上。两人其实只有一步之遥,却似乎隔离出两处境地。
“一苇,就像刚才你祖父说的,我此生的归宿,就是这座孤岛了。”孟小花将那朵红花捏在手中,在寒夜中也始终鲜艳,“那你的归宿呢?”
孟一苇微微抬了抬头,鹅毛般的雪花,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并没有闭上眼睛,所以在他的眼中,雪花就像一枚枚挂在天空中的六边琉璃盏,纹路清晰可见,下落异常缓慢。当雪花终于落在了脸上时,他已经反复思考许久,但现实不过一瞬。
“小叔,我准备离开翼阳,像个热血青年一样,游荡天下,遍历九州。如果有机会的话,九州之外的塔林佛国、沙漠瀚海、星海航路,乃至遥远的西陆,我都要去看看。”孟一苇直视向孟小花,后者捏着红花的手一顿。
虽然知道自家侄子眼眸特殊,可是每次看到还是会吃上一惊。孟小花将红花重新别在耳边,问道,“我是画地为牢,你这是要自我放逐?”
孟一苇只能苦笑摇摇头,他哪里是自我放逐,只是不能停下来。识海还在源源不断的接收彤阳山上的神识,他迫切需要找到一种方法,将这些神识回馈到天地之间。
这个过程不能过快,快了可能与当初荒原上神识风暴无异。也不可能过慢,慢了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识海会产生什么变化。
通过吕婵与吞天雄鱼的传导,估计需要耗费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将彤阳山上的神识全部吸纳入识海。这段时间,他能否将这些神识同步回馈给世界?“北疆你已经去过了,下一站准备去哪里?”孟小花知道自家侄子的能力和心性,也就不再过多担心,调笑道,“对,就像你说的,像个热血青年一样,哈哈!”
“去江南,阳春三月,小姑姑就要临盆了!”
“对,对”孟小花搓着手,附和道,“该去的,该去的,你小姑姑年纪不小了,生产是个大事,娘家总要去个人,你祖父和我都不能离开,你去最合适。对了,你等下!”
话音未落,就见他又将耳边的红花摘下,手指一转,红花就分成两朵。将其中一朵重新戴回耳边,另外一朵则放在手心。
附近的雪花,都被手掌吸引而来,围绕着手心的红花快速凝聚,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块封印着红花的透明琥珀。
这块琥珀有拇指的指甲大小,像一颗放大的水滴,上部有一个小孔。
“这是?”不需要神识探查,孟一苇就能感受到这件东西的不寻常,以这颗水滴琥珀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天地本源都格外的驯服。十丈之内,神识和元气仍然在流动,冰下的游鱼也??在摇尾,但是孟一苇却能感受万物生灵的平和,天地本源似乎都沉静下来。
“去贺新生,总是要有礼物,况且这还是咱们孟家的外孙呢!”孟小花嘴上答着,眉头却是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大事。
“怎么?”隐约猜到这件东西作用的孟一苇,看到孟小花的表情,不禁心中一紧,“这件东西,是不是不能拿出心岛?”
孟小花没有回答,眉头紧锁的盯着手中的水滴琥珀,突然一拍脑门,转身向着小楼跑去,弄得孟一苇不知所以。
先是噔噔噔上楼,然后翻箱倒柜的声音就从二楼传来,过了一会,孟小花满意的叫声从楼上传来,“就是你了!”
然后又是噔噔噔的下楼,怀中抱着一本黄皮书卷,重新回来心岛边缘。
看清黄皮书卷的全貌,就算是身为书院夫子的孟一苇,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不自觉的念出了黄皮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