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子,从此之后可就要小心了!”陈惊天突然警告,让孟一苇心中一惊。
抬头再看,天门之内,仙人面目剧烈翻滚,一会是惊诧,一会是狂喜,最后幻化出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和一只不断垂涎的森然巨口。
贪婪!赤裸裸的贪婪!
这种贪婪让始终云淡风轻的仙人,变得如野兽般狰狞。
“仙人想要的,就是神识。”白河愁立于冰湖中心,丝毫不受仙人叱音所惑。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穿过块垒,“你识海中的水滴,可是比彤阳山上的冰雪,还要多得多啊!”
白河愁话音刚落,滚滚雷声就从天而降。伴随着雷声,还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不断响在天地间回响。
“登吾仙界,予尔自在。来吾仙界,予尔无矩。入吾仙界,予尔永生。入吾仙界,予尔永生,予尔永生……”
永生,修行者毕生追求之道。无数大能,甘愿斩情灭人性,断肢弃皮囊,也要飞升仙界,去探究永生神妙。
而此时,一位货真价实的仙人,就站在天门之内,上赶着赐予永生。
可地上的几个人似乎都不太感冒。白河愁和陈惊天,了解个中原委,自然不屑一顾。吕婵追求强大,永生这种东西,对她的吸引力还不如一块烤馕。
道门出身的李如拙,本来最会被仙道吸引,可此时却陷入沉思之中。这次一路北行,所见所听,正在将他的信仰,一点点击碎。他在山腰失去了阳神,此时又冰湖破掉了道心。
至于,作为仙人蛊惑重点的孟一苇,听着耳边立体环绕的仙音,直无奈的摇了摇头,“仙人?永生?在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中,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啊!”
“我是人间书院的夫子,”孟一苇抬头轻轻说着,声音不大,但是他知道那个所谓的仙人肯定能听的到,“书院认为,万事万物都遵循两个原则,一是运动,另一个是守恒。浅显的说,就是任何事,都是有得有失。再具体点讲,我不相信你得到的永生,真的是无矩和自在。所以,你的永生,对我毫无吸引力。”
在说着这番话的同时,孟一苇正以最快的速度加固块垒大阵,密密麻麻神纹已经在天地间隙中达到了极限。
果然,孟一苇话音刚落。
“叱”“咤”仙音如响雷,在云层中再次炸裂。已然被掐断的剑河,顿时崩解。与此同时,神识“丝线”瞬间变成了根根透明钢针。每一根钢针都带着千钧之力,狠狠钉在块垒之上。钢针是神识所化,力道便通过意场传递到孟一苇的识海之中。霎时间,识海上空,“叱咤”之音轰隆作响。
孟一苇心中撼然,神识也可以传递力道?这再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在书院的理论体系中,神识控制元气流动,元气流动才会产生力量,而仙术却让神识可以直接携带千钧之力!
块垒毕竟是人间之意,可以防御元气之力和神识侵入,却无法抵消神识攻击直接传递的力道。仙人之术,直接打通了虚无和现实的通道,让虚无缥缈的神识,具备了元
气的属性。这已经不能单独称之为神识,或者元气。
仙元!孟一苇心中蹦出这样一个名字。
仙元传递而来的力道,在孟一苇的识海剧烈起伏,而这不再是幻境。叱咤仙音隆隆作响,始终平静的识海,此时潮汐涌动,浪头拍打在录神碑上,激发出录神碑上气息。刹那间,枪术、刀势、剑意,带着出招者的气势,在识海上空纵横激荡,孟一苇只感觉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立于湖心的白河愁,突然抬腿跺脚,湖面波纹皱起。
波纹不但在湖面蔓延,而且快速向湖底延伸。最后击中了镌刻在湖底的母纹,母纹在这一刻,骤然明亮。
柔和的光芒将湖水从湖底透出来,将湖水染成了奶白色。
陈惊天感觉到,脚下的湖水中,突然充满了原始的生命能量。这种能量近乎于天地本源,但是又比元气和神识更有活力。那种感觉,就像湖底中正沉睡着一个巨人,它将正将体魄和神元融汇在一起,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可是这股生命能量,似乎无法冲破湖面,只能向着冰湖核心聚集。
白河愁始终站在冰湖最中心的那个点。白光在他的脚底聚集,然后顺着他的身体突破了湖面。
远远望去,白河愁就像雾霭中的一盏灯。
传闻中,不周岛盟有一盏佛骨灯。据说是某位上古高僧大德,感叹世间多迷障,便在圆寂前叮嘱弟子,焚烧其尸体后,捡出未断之骨,来作为震慑妖邪的法器。弟子依言而行,捡出了完好无损的脊骨。只见脊骨洁白如玉,可在黑夜中散发出莹莹灯之光。于是,弟子便将高僧生前穿过的麻衣照在脊骨上。于是,脊骨为灯芯,麻衣为灯罩,便成为了一盏佛骨灯。佛骨灯庇佑一方天地,让不周岛民可以繁衍生息。
佛骨灯的传说,陈惊天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知道,白河愁没有死,此时却将筋骨和血肉当做了灯芯。
再纯粹的能量,浓郁到极致也会变成毒药。再柔和的光晕,集聚在一点也会生出火焰。白河愁甘为灯芯,其痛苦不亚于鸩酒浴体、烈火焚躯。
白河愁任身上光芒集聚,神情却无丝毫变化。白光像一件金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