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王富贵把刘丽梅扶上车后鞍,说:“坐好了,抓牢车架。我慢慢熘车下坡,山坡不比土路,震动厉害,千万别松手。”然后跨上车座,不敢加油,小心翼翼往前熘车,好像身后驮着的是瓷器,碰不得。
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山坡上颠簸,有时碾过松软的草丛,有时撞上坚硬的石块,车身摇摆很厉害。刘丽梅坐在后座,没有东西支撑身体,整个人频频跳离车鞍,牙齿撞得咯咯响。她已经没有力气害怕了,干脆闭上眼睛,双手抱紧王富贵腰身,任他带着自己往前颠簸。
王富贵感受到身后刘丽梅的恐惧,安慰她说:“别怕,我开慢一点。下到坡底转一个弯,就看到我们村了……”话没说完,他紧张地哎呀一声,摩托车越过一簇草丛,前面竟然是一处陡坎,刹车是来不及了,王富贵本能地抓死车闸,咬住牙。摩托车还是在重力作用下,直直撞向坎底,哐啷一声歪倒地上。
“哎幼!疼死人了!”刘丽梅摔倒在地,被车身压住右腿,疼得直叫。王富贵被甩出几米远,肩膀撞在地上,疼得直咧嘴。他听到刘丽梅的叫唤,连忙爬起身,奔过来抬车身:
“撞到哪里啦?哪儿痛?”
刘丽梅扶着大腿本能地叫:“腿,可能断了……”
王富贵推开摩托车,伸手拉她起来。
“别动我!”只见她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腿,大腿,钻心痛……”
“躺着,别乱动。”王富贵也慌了,他让刘丽梅轻轻转动身体,身上没事,就是拉动到大腿,就疼得叫唤。王富贵仔细检查一遍,发愁地说:“身上没有其他伤,就是腿骨骨折了。看来,你不能走路了,也坐不了车……怎么办?这里离家不远……我背你,先回家,让覃大凤给你敷中药……哦,神医,让神医陶晓华给你治腿伤。”
刘丽梅一听真是腿骨骨折了,哭丧着脸说:“第一次回你家就骨折,这……这,怎么这么倒霉?”
王富贵想起水伯治骨伤的事,安慰她:“不用担心,土医治疗骨伤快,三五天就能治好了,不像在医院,一个月下不了地。”
刘丽梅愁苦地说:“可是,伤到哪里都不要紧,偏偏伤到腿骨,走不了路,动弹不得,这可怎么是好?”
王富贵本来就乐观,听她这么一说,噗嗤一笑,逗她道:“伤到腿算好了,要是伤到这里,”他指指自己脑袋,“成了植物人……真成植物人了,谁陪我上土伦海边去住?”
刘丽梅好像想起了什么,认真地看定他:“阿贵,跟我说实话,如果我成了植物人,你还要我吗?”
王富贵眯眼扮个鬼脸:“要,要,真成植物人了,你就乖乖听我的话,不会跟我吵嘴了……”说完,嘻嘻地笑。
刘丽梅生气地拗一根荆条砸向他:“你就会逗人……我跟你说认真的……”
王富贵忍住笑:“谁逗你?我也是认真的,这辈子我要定你,不管你变成什么……”他蹲下身,把后背递给刘丽梅:“来,抱住我肩膀,我们赶快回村,早一点让神医给你敷药,就少一点最罪。”
刘丽梅轻轻收回伤腿,忍着钻心疼痛,抱紧王富贵肩膀。王富贵缓缓起身慢慢走,他担心刘丽梅在背后颠簸扯疼腿伤,一边小心地走,一边问:“牵动到腿吗?如果痛就告诉我。”
刘丽梅把脸上的汗珠和泪水抹在他背上,说:“我忍得住,你快点走呀……”
雨后的太阳热辣辣的,逼得人无法睁眼。王富贵后背背着一个大活人,走路还得小心翼翼,走不了几分钟,就大汗淋漓了,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刘丽梅感觉到他呼吸变得急促,后背像泼了雨水一样,湿漉漉,头顶上的太阳像下火一样,热辣辣,她连忙催促道:“太阳毒,走快点,不用担心我。”
王富贵眼睛被汗水浸泡,又辣又刺,他只好加快脚步。下到坡底转一个弯,就看到了莲花村。村庄掩映在浓密的树林里,像多年来梦中的情景一样。王富贵身上不知哪里来一股力量,他把刘丽梅背高一点,迈开脚步就走。
走上村头的井台,王富贵放慢步子,走到古井泉边上的一颗龙眼树下,躲在树荫一边喘气,一边呆看那口古井,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头。他对身后的刘丽梅说:
“阿梅,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吗?这古泉井很神奇,冬暖夏凉,井水会变色。”
刘丽梅知道他衣服全湿透了,挣扎着滑下来,说:“就是这口井吗?我们歇一歇吧。”王富贵连忙说:“你别急呀,忘了你腿伤吗?”他小心地把刘丽梅放下来,让她就势坐在一根突兀盘虬的树根上,然后撩起湿漉漉的衣角擦拭脸上的汗水。
刘丽梅一会看看他,一会儿看看自己,两人身上沾满污泥,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她苦笑着说:“终于到村了。你看,鞋子都认不出颜色了,快到井边洗洗,难看死了。”
王富贵奔到井边,弯下身,用手掬一把井水就喝:“好喝,还是这味道,清凉甘甜……阿梅,你也喝几口,这井水可以直接喝,水质好得很。”他合双手舀水,小心地捧着走到刘丽梅跟前,送到她嘴边。
刘丽梅晒了半天太阳,舌干口燥,伸嘴就汲,泉水一入口,一股透凉迅速传遍全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