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以后,容礼到殡仪馆接裴窈一起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外婆正躺在那里,和前一段时间相比,外婆又瘦了一些,裴窈走进病房以后心就跟着揪了起来,但脸上还是露出一个笑容。
“外婆,今天怎么样呀?”
“你们怎么又来了。”
外婆的声音听着前几天还虚弱,她想要抬手牵住裴窈,但抬到一半便无力的落了下来,这让裴窈的眼眶忍不住泛红。
她连忙伸出手紧紧握住外婆,“外婆,我在这。”
外婆的手已经瘦到几乎只剩下骨头,最近这些日子裴窈总是来给外婆送饭,但她每次都吃不了多少便再也吃不下,日日都靠着营养液,人早已没有了模样。
“窈窈啊,窈窈。”
她声音轻轻的,没有什么力气,裴窈身子往前凑了凑,让自己听清她的话。
“我最近总能梦见你爸爸妈妈,他们和我说后悔了,当初不该做傻事,抛下你一个人,让你一个半大孩子和我这个老婆子相依为命,不过好在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小礼对你也很好,我也能放心了。”
“您放什么心啊?”
裴窈的语气带着些平时完全没有的娇意,但仔细听去,是将自己的悲伤掩饰在里面。
“我都不放心我自己。”
“但是你现在有小礼,还有小礼的家人,他们会对你好的。”
外婆拍拍裴窈的手,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别的。
“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喝的汤,喝一碗吧。”
见状,外婆也没有再说什么,裴窈将床摇起来,给外婆盛了一小碗汤,但她只喝了几口便再也喝不下,没过多久,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次来外婆只清醒了半个小时,裴窈默默将东西收拾好,抬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容礼。
“我们走吧,去找一下医生。”
到了办公室,医生正在里面等着他们,裴窈走进去坐下,并没有开口,医生也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早做准备吧。”
“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裴窈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容礼紧紧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指冰凉的吓人。
“最多半个月,其实病人现在的情况,如果把那些机器撤下来的话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死亡,她多活的这些时日都是靠着机器,我想你们是知道的,病人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如果有什么没办的事,没说的话,趁这段时间尽早做了吧,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裴窈看似冷静的说完这句话,随后和容礼一起走出办公室,只是刚走出去,她的腿便忽然软了一下。
“窈窈!”
“我没事。”
她紧紧牵住容礼的手,让自己的身体有个支撑。
其实在和容礼相亲的时候,裴窈就知道外婆时日无多,如果不是容礼将外婆转到军区医院,估计外婆早就离开了。
多活的这些日子,就仿佛是偷来的,她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忽然收到外婆走了的消息,担心自己是不是见到外婆最后一面,担心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的时候,该有多么的绝望。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整个人仿佛缥缈在这天地之间没有依靠,听不到任何声音。
容礼在她耳边唤了她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可她依旧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容礼的心都跟着一起揪了起来。
“窈窈,别怕。”
“我不怕。”
裴窈冰凉的手和容礼十指相扣,试图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我们回家吧,我想给外婆做糖糕,她最喜欢吃糖糕了。”
“好,我们现在回去。”
裴窈被容礼牵着离开医院,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家之后,她便一头扎进厨房,将门关上,自己待在里面。
听见声音,秦阳走了出来,看着外面的容礼,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厨房内,裴窈从橱柜里拿出做糖糕要用到的东西,以为外婆最喜欢吃糖糕,所以她在厨房里学会的第一个东西就是糖糕,这么多年,她做了无数次,每一种食材需要多少她闭着眼睛都可以准确无误的盛出,但是现在,她的手却在颤抖。
眼前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泪水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她紧紧捏着手里的袋子,站在那里无声的哭泣。
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在真的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之前给自己筑建的堡垒瞬间崩塌,她现在才明白,在这件事上,她永远都无法做好准备。
站在那里不知道哭了多久,裴窈抬起手将自己的眼泪擦干,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开始做糖糕。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大夫说的话,也不去想外婆的模样,只是专心的在那里,做外婆喜欢吃的东西。
这一待就是一晚上,秦阳被容易赶着回去睡觉,但容礼却一直站在门口等她。
他并没有去打扰裴窈,他知道,她需要一个人消化的时间。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裴窈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一打开门她就看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