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法理,法、术、势三者一体,核心源泉在于君王,虽也有法理约束着秦王,但如果君王无力,何以将法治维持下去。 故而,此为矛盾之所在,秦王政不会看不到,铁碑王书虽有约束力,但如果真的一道铁碑王书便可以影响千古,也是不切实际。 后宫不得干政! 但如果真的要干政,怕是铁碑王书也是无用! “王弟有何良策?” 秦王政神色有些难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纵然立下铁碑王书,怕也只能够影响一时,不能够影响长远,那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 王弟既然可以看到这一点,不知心中可有良谋。 “哈哈,这次玄清怕是要让王兄失望了。” “刚才玄清也推演了几个方略,细细思忖,才发觉并不牢靠,故而,不说也罢。” 如何防止后宫干政,如何防止子嗣争权夺利,整个数千年的岁月长河中屡见不鲜,但没有一招是管用长远的,还是那句话,法理之源泉为君王。 “哦,王弟不必隐瞒,无论是否牢靠,说来让寡人一听?” 秦王政面上陡升好奇之意,虽然王弟有些自谦,但数年来,王弟毕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想来这一次也一定会是这样。 “说出来倒也无妨。” “不过玄清不建议采用,并无大用。” “所谓后宫干政、乱政者,缘由不过在于两者,一者为后宫夫人、美人、良人,二者为子嗣之人,之所以干政、乱政,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在子嗣身上。” “故而,玄清所谋,一者在于后宫女子,二者在于后宫子嗣!” 俯览岁月长河,周清也选了几个有效用的法子,但从那些人的实践来看,都是虚妄,不过收一时之效,难得永久。 既然王兄想要知晓,说说倒也无妨。 “其一,凡后宫女子诞下子嗣者,直接处死,断绝干政的可能性!” “此法,王兄以为如何?” 既要防止后宫干政,那么,就从源头上断绝,直接将诞下子嗣的女子斩杀,如此,纵然有外戚之力,少了人,也当无能为力。 语落,周清将将目光看向秦王政。 “这……,此法是否有些过于狠辣?” “但此法却可收奇效!” 秦王政公心而论,将诞下子嗣的后宫女子处死,如此,子嗣正常繁衍,但那些后宫女子当没有机会干政乱政了,如此,倒也可行。 可是,若然真的实施,如今骊姬产子在即,莫不是要让骊姬成为刀下之亡魂? 念及此,摇摇头,此法虽可行,非有绝情绝义之君王不可实施! 而且,碰到有情有义之君王,此法当很快被废除。 “其二,便是子嗣从诞下之日起,便不再其母膝下抚养,交由宗正府邸专门培养王族子嗣,以此淡化母子情感,割裂后宫干政乱政的几率。” 无论后宫干政、乱政为何,那些女子终究要有一个依靠的,最重要的依靠便是膝下子嗣,若然膝下子嗣与自己不亲,甚至敌视自己。 那么,一切也当有所变化,周清缓声言之,这两法便是自己所想,但想来王兄不太可能施行,因为丽良人在王兄心中的地位实在是非凡。 如果将丽良人膝下的子嗣抱走,交由别人抚养,怕是丽良人不满意,丽良人不满意,王兄也会不满意,那么,此法也就行不通了。 “此法……虽可行,但情意难全!” 秦王政也是轻叹一声,将此两法落在己身之上,让自己杀掉丽良人? 自己是做不到的。 让自己将丽良人的孩子交由宗正府邸的人培养,自己也是做不到,但从王弟所语的两法来看,如果君王可以坚持为之,的确可以收得奇效。 但君王也是人,是人的话,就有情感,也就有了弱点。 “王弟之策虽妙,但如王弟之语,也是难以全之。” 铁碑王书之法不可能! 王弟两策也不可能! 难道自己真的要设立王后之尊? 此举又不合初心所谋! “王弟你曾经说过,世间任何一件事,都有一个解决的办法,难道于寡人棘手之事,世间无法?” 秦王政神情复杂万千,将手中酒盏落在条案之上,正是因为看到了惠文王以来,后宫屡屡干政,使得秦国朝政跌宕起伏,所以自己才想出铁碑王书之法。 然王弟三言两语,便是让自己认识到,铁碑王书行不通,但王弟也想不到应对之策,不过,道家阴阳,天地一体,乾坤相合。 既然有因,肯定有果的。 “哈哈,此事当然有解决之法。” “玄清以为,王兄心中也该想到一二。” 任何一件事,自然都有一个相对应的答案,实则,无论是后宫干政,后宫乱政,还是自私争权夺利,其核心根本还是在君王的身上。 还是在秦国如今固有的法理之上,核心不改,此事难以解决,王兄或许想不到最根本之法,但应该有所察觉,周清从条案后起身,踱步殿中。 伴随口中语落,脚下紫色玄光闪烁,徐徐消失在偏殿之中。 “往古岁月,没有后宫干政者,也唯有三代之前了。” “但三代之前,蛮荒亘古,难以为继,不取也。” 解决之法? 自己已经想到了? 若说想到了,那也只有刚才心中掠过的三代之前,尧、舜、禹等人的禅让之制度,迥异家天下之谋,难道王弟是这个意思? 秦王政眉头一挑,摇摇头,不在继续多想。 ****** “假父,那李牧再次派人前来,欲要在赵国内立下武祠,以仿照秦国护国学宫内的武祠,祭祀赵国数百年来的兵家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