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义看看坐在炕头上面瘫一样的周蓉,又看看撇过头去就差直说这事儿我也没辙的冯化成,只能暂压心头冲动。
“怎么了这是?”
周志刚指着周蓉说道:“你自己问她。”
得,原来是跟女儿生气呢。
周秉义看向妹妹,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眼睛里的疑问清晰可见。
“玥玥要跟着秉昆去南方,我觉得这事可以考虑。”
“你听听,这不是胡闹吗?”周志刚指着太平胡同的方向说道:“让玥玥跟他们去?他们能教育好孩子吗?一个惹是生非被大学开除的人,瞧瞧大年初一他在肖国庆家门口教玥玥说的那些话,丢人啊!我知道,你要考研,化成有他的工作,你们的房子又小,不能给玥玥提供好的生活环境,但是如果连你们都不能,你们那个一事无成的弟弟就行?”
周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爹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么做没错,郑娟一定能够照顾好她的孩子,如果采纳冯化成的意见,把玥玥接到北京,仨人住在一间小房子,孩子闹丈夫忙她还要念书,恐怕会天天吵架,三个人都不安生。
“爸,秉昆……或许真的能行。。”
说这话的不是周蓉,是周秉义。
周志刚给他说愣了,不明白大儿子哪根筋搭错了,歪着头问:“你说什么?周秉昆能行?”
“爸,我刚刚得到一個消息,咱们市很有名的那家吉膳堂,八成是秉昆开的。”
这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一枚巨石,溅起惊涛骇浪。
“秉义,你说什么?”周志刚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我说吉膳堂是秉昆开的。”
这回他听清楚了,家里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正月初三那天,周蓉带着冯化成去外面逛街,从吉膳堂门口走过,瞧那装修,那环境,那格调,放在北京也能排得上号,当时冯化成还感慨吉春藏龙卧虎呢,怎么就成秉昆开的了?
“秉义,你是不是搞错了?秉昆不是一直在南方瞎混吗?”周志刚烟也不抽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因为这事儿太震撼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最不成器的小儿子成了大老板什么的,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周秉义说道:“爸,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这事儿是金土地杂志社的人讲的,就过年来咱们家要帮忙照全家福的那个邵主编,我估摸着秉昆是把饭店挂靠在了杂志社名下,他们还说,饭店这一年的纯利润起码有10万。”
关于邵敬文来光字片不找冯化成找周秉昆,还好心带来一位摄影记者的问题,他这么一讲,大家都懂了。
周蓉抠了抠有些长还有些脏的指甲,这几天烟熏火燎的,光字片都是土坯房黑土地,远没有北京的环境好,反应在她身上就是灰头土脸的,没了在北京大学里的青春激扬。
“我就说吧,他身上一定藏着事。”
这回冯化成没话讲了,起先他认为周秉昆给玥玥买羽绒服,给大票压岁钱是打肿脸充胖子,毕竟全家人就他混的不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在亲爹面前争一回脸,结果现实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果然就像周蓉说的,周秉昆不是穷显摆,人家是真有钱,给玥玥买羽绒服,抽中华烟什么的都是很日常的支出,压根儿不存在打肿脸充胖子的情况。
“还是你了解秉昆。”他能怎么讲?他只能这么讲。
李素华笑得像一朵花,把手里的毛衣往旁边一放,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么说……咱家昆儿成了大老板了?一年十万啊,我得个乖乖,妈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是的妈,你小儿子现在可有钱了,咱们全家人加起来,一个月工资都没他一天挣得多。”周秉义很怕李素华听到这个消息一高兴再来个急病,还好没有。想想也是,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跟上回冯化成被抓完全是两个性质。
周志刚的表情和李素华完全不一样,愁云满面,低着头沉默不语。
因为他一直觉得周秉昆给他丢人了,老伴面前这样说,大儿子和女婿面前这样说,就差跑到大街上跟街坊感叹他怎么养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
但是现在呢?他没有了说周秉昆“没出息”的资格。
当然,他并不认为有钱人就比大学生这个身份好,在他的意识里,编制第一,学历第二,有钱第三,毕竟放在他跟李素华结婚的那个年代。不,也不用推那么远,就十年前,有钱人也得老老实实吃窝头,喝玉米粥。
“有钱怎么了?他态度就不对。”
周志刚抽了一口烟,打断李素华和周秉义的对话:“这么大的事瞒着家里,是在防备我们吗?怕我们花他的钱?怕我们到他的饭店吃霸王餐?”
你要说他角度刁钻吧,也确实挺有道理的。
谷覽弟弟开了这么大一饭店,家里人居然一点不知情,还是从外人嘴里听说的,你说这要传到街坊们的耳朵里,会怎么想?九成九不会有什么好话。
周秉义和冯化成都不敢说话,李素华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伴儿沟通,他爹倔起来八匹马拉不回来,小儿子吧,做的事也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