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收容站出来的一伙人被龙文章交付了一项任务,盯紧队伍里脖子裹着毛巾的日军奸细,以拉枪栓为号,尽量在不惊动大部队的情况下做掉敌人。
事情进展的不太顺利,虽然杀光了队伍里的日军斥候,却也惊动了山坡与滩涂上的远征军士兵,摸到山顶草丛的日军先锋循着枪声找了过来。
龙文章发现了林跃。
应该说落在队伍后面的人都看到了他。
在西岸山头左前方的密林里,一挺布伦式机枪喷射出密集火舌。
把注意力放在滩涂的日军小分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口气丢下五六具尸体。
“日军上来了!”董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孟烦了带着郝兽医等人赶紧往下跑,龙文章则招呼那些没打过仗的新兵卧倒避难。
滩涂上的难民开始往前涌,对岸特务营的人吓得缩回碉堡战壕,迷龙担心上官戒慈和雷宝的安全,一头扎进滚滚江水。
突突突突突突……
嘭~
嘭~
嘭~
布伦式机枪的扫射声与三八式步枪的反击声在西岸山头纠缠。
大约一个小分队的日军士兵缩回岩石和草丛里,朝着左方机枪火力点射击,暂时没空去管滩涂上的溃军。
“弹匣!”
大脚哆哆嗦嗦递出一个弹匣。
林跃夺过来往卡槽一按,落下全视之眼,肩膀顶着枪托尽量下压枪口至-30度,对准躲在草丛里的日军一阵狂扫。
突突突突突……
噗~
噗~
噗~
子弹打得花草茎干乱飞,扬沙四起。
这玩意儿火力是猛,但是准确度低了好多,论狙击快感差李恩菲尔德步枪不是一星半点,不过现在要的是压制,杀多少敌人并不重要。
“弹匣!”
“弹匣!”
连续打光三个弹匣,林跃突然提枪后撤,扭头看到大脚还趴在原地,来不及多说什么,一只手提着机枪,一只手提着娃子后衣领转身扎进侧面灌木丛。
俩人刚刚离开,只听呜的一声尖啸,一发榴弹从天而降,在距离射击点不到三米的地方爆炸。
“草,小日本玩掷弹筒真是溜。”
林跃把布伦式机枪塞进大脚怀里,指着来时的路说道:“回去找龙文章,叫他娘的赶紧回山头驻防。”
说完拎着自己的步枪一头扎进密林。
大脚不敢怠慢,抱着那挺轻机枪跌跌撞撞往回跑。
另一边,龙文章堵住了溃兵的去路。
“跑什么跑?回头看看,你们会用屁股开枪吗?都是些日本人的斥候,几个急着回东瀛岛的活死鬼,怕他作甚啊?想活命吗?跟他们干呀,他不死,你们就得死,明白吗?冲上去,把它们一压到底。”
便在这时,刚才扎江水里的迷龙抱着一块石头钻出水面,撞开人群找到他用一口三寸厚的棺材换来的老婆孩子,拉着他们上了竹筏,不辣、蛇屁股等人也跟着站了上去。
龙文章气的挑眉瞪眼,提起驳壳枪将两根索渡全部崩断,没有它们,竹筏便成了江上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迷龙一看索渡断了,过不了江了,窝在老婆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龙文章伸出小拇指:“啥意思知道不?”
“杂碎。”
他又喊了一声:“杂碎!”
这时人群后面一阵骚动,大脚抱着那挺对他而言相当沉重的布伦式机枪冲到龙文章面前,气喘吁吁地道:“林……林营长,他说……说你他娘的怎么还不……到山头驻防,再……再拖延下去日军就上来了,居高临下一冲,大……大家无……无分军民,谁也跑不掉。”
人群一阵沉默。
林跃干了什么他们心知肚明,要不是有他压着,鬼子早就把太阳旗插山头上了。
“看到你们,我宁可瞎了我的双眼。”龙文章指着大脚说道:“看看,他有你壮没有?有你壮没有?一个风刮过都会晃三晃的孩子都知道日军占了山头大家全得玩完,你们呢?你们在干什么?”
他又一指山头。
“听听,用你们的耳朵听听,你们在这里削尖脑袋往竹筏上钻的时候,上面那个人在跟日军的机枪榴弹缠斗,从缅甸我们相扶相携走到这里,走到自己的地方,把头逃过东岸,把身子留在西岸,把战友抛在脑后,任人碎剁。”
他揪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问:“疼不疼,疼不疼?”
“我疼,我疼。我宁肯你们把我从这儿剌开,我说过,我说过要带你们一起过江,我说到做到,可得先干掉那狗日的,狗日的斥候,我们一起过江。”
“兽医,带着妇孺先过江,我们东岸汇合。”
龙文章深吸一口气,从大脚手里接过那挺布伦式机枪放到脚下:“迷龙!”
郝兽医看了一眼枪声不绝的山头:“鹅不走咧。”
豆饼的腿在暗杀日军奸细时挨了一枪,但是看看比他瘦了两圈的大脚,从竹筏上爬起来:“我不走了,我是副射手。”
不辣带正钢盔。
蛇屁股一拉枪栓。
要麻摸了摸兜里快装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