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琴酒心态的转变, 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一吻之后,看着其他几人脸上凝固的表情,琴酒内心深处禁不住涌起了一股想笑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
不仅如此, 就连想要用拇指触碰瑛二被他亲吻之后的嘴唇的冲动,都被他拼命抑制住了。
为眼前之人扣上自己的帽子, 未经允许就亲吻他的嘴唇, 已经是逾越中的逾越。
剩下的“奖赏”, 他应该靠自己去争取……
重新选择了效忠的头狼的野兽, 敛下充满浓浓渴望与野心的幽绿眸光, 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扣在脑袋上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我失态了。”
他这样低声说着, 垂眸立在了瑛二面前,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比起以往,他在瑛二面前的姿态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但围观的威士忌组却没有一个察觉到这微小的差别——他们还沉浸在“琴酒吻了瑛二,而瑛二没有避开”, 和“琴酒居然向他恨之入骨的科涅克服软”的震惊中。
只有瑛二知道琴酒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恭敬,以及他正在等待自己给出他逾越的惩罚。
——孤狼的俯首帖耳吗?
不, 不对, 这只狼没那么无趣。他固然在向他称臣,但同时也在考量、审视和虎视眈眈。他欲壑难填, 野心勃勃, 随时准备着以下犯上, 兴奋地、血淋淋地咬断他的喉咙。
有趣。真的很有趣。
新晋黑衣组织boss来了兴致, 单手托腮歪头盯着琴酒的眼睛。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他颇感兴趣地问。
琴酒轻轻嗤笑, 像是他问了什么可笑的问题:“只有你。”
“哦……”
瑛二似有深意地拉长声音。
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一句世事难料。
今天之前——不,准确的说,是知道千手瑛二能够无视距离、占据他人身体与记忆之前,琴酒一直以为自己的结局只会是覆灭,也做好了覆灭的准备。
嗅觉敏感的杀手,可能察觉不到自己那些手段只会让瑛二反感吗?当然不可能。
但他做不出其他的选择了。他无法也不允许自己为了他人改写自我,他永远只做琴酒,也因此终究得不到瑛二,这些都是他很早就想清楚的事,所以他的手段才会那样偏激,那样不顾后果。
——他需要顾虑什么后果?作为杀手刀口舔血的日子本就过一天赚一天,能报复到千手瑛二,能让那个男人为自己露出更多的表情,花费更多的心思,能再多一点时间看着他,能……能最终死在他手里。
只要能这样,琴酒就再无遗憾了。
瑛二和他是无法善终的。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他的生存之道不允许他为了情爱做出背叛,瑛二也不可能为了他更改决定;他对瑛二坚守的东西嗤之以鼻,瑛二也一心只想置他于死地。
他们谁都不会为了彼此妥协,因为他们同样是傲慢的人,也注定是两条线上的人,他们的道路会相交,却永远不会重叠。
——但是当瑛二成为了boss,一切又都不同了。
boss对琴酒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这并不是说原来那位乌丸莲耶对他来说有多不可替代,而仅仅是在指代“boss”这个身份名词。
在琴酒心中,他可以为这个名词献上一切,因为那个名词所代表的人选注定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誓死捍卫自己的选择。
有人可能会问,现在瑛二杀掉了乌丸莲耶——这个他曾经亲手做出的选择,那么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新的boss?
不是这样的。
琴酒将礼帽重新摘下,按在胸口,直视着瑛二深海般的双眼,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有你。”
他没有将Doctor就是科涅克的事汇报给乌丸莲耶。
他没有告诉乌丸莲耶千手瑛二可以夺舍他人的肉.体。
他没有对其他任何人做过亲吻的动作。
——他早已经做出了新的选择。
千手瑛二饶有兴致地笑了。
“那就拜托琴酒前辈先带我熟悉组织了。”
他在威士忌组持续震惊的眼神,以及琴酒猛然绽放出光彩的眼神注视下这样愉悦地决定道,末了,却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不知道在你给出答案之后,boss会不会认可你呢?”
琴酒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boss会不会认同他对于瑛二身份的判断,但实际上,“boss本人”已经对他的宣誓效忠作出了回应——
选择是双向的。琴酒为自己选择了boss,但千手瑛二却还没决定要不要接受他的忠诚。
或者说,他还不信任他的忠诚。
……这是理所当然的。
银发杀手想到这里,唇边反而勾起了一抹笑。
“不行动就永远不会有认可。”
杀手先生直截了当地说着,雷厉风行的抓住瑛二就要走,“现在就开始行动吧,Cognac。”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