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和他那好看的眉眼又有了鲜明的对比。
不管看多少次,江雪萤觉得自己每次撞上池声的目光,心底都好像被什么针尖刺了一下。
“可是我听到的不是说,离我远点。”
江雪萤说:“而是在说,帮帮我。”
每一次抗争,都是求救。
每一次冲锋,都是在拼死顽抗。
每一次故作不可一世的嚣张冷淡,都好像在无声地呐喊着。
帮帮我。
任何一个人都好,帮帮我。
她都听到了。
※
话音刚落,
一秒,两秒,微妙的沉默在天台上酝酿。
顿了许久,面前的少年才镇定地,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你听错了。”
江雪萤:“……?”
池声还那一副八风不动,面不改色的模样,江雪萤却硬生生看出来了点儿转移话题的意思。
……好吧,考虑到少年面皮薄,她还是不拆穿这一点了。
“那,池声。”江雪萤眨眨眼,决定顺从池声的意思,她毫不犹豫地换了另一种鼓励的方式,“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好漂亮?”
这其实是她真正的肺腑之言。
或许是因为天台上的风太大,也可能是因为刚打过一架的缘故,少年额前的碎发凌乱,那双尤为清隽好看的眉眼也都一览无遗。每当撞上那双眼,江雪萤总要忍不住微微屏住呼吸。
池声倒没有因为她的夸赞而表现出什么激烈的情绪。少年眼皮一跳,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难道说她表现得还不够诚挚?
不得不说,这还真把她给难倒了。考虑到池声刚刚经历过什么,江雪萤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搜罗一切美好的词汇来证明自己的诚意,“我想想,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很好看,很像……”
“……嗯……像琥珀、琉璃……”
“月亮、象牙……”
“玫瑰什么的?”
说着说着,江雪萤一怔,突然觉得后面这几个词组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月亮、象牙、玫瑰……”
她喃喃,突然明白熟悉的缘故是因为什么了。
这是是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的一首非常出名的小诗。
它还有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叫做《恋人》。
全诗的原文是:
月亮、象牙、乐器、玫瑰、
灯盏和丢勒的线条,
九个数字和变化不定的零……
我应该装作相信确有那些东西。
我应该装作相信从前确有
波斯波利斯和罗马,
铁器世纪所摧毁的雉堞,
一颗细微的沙子确定了它们的命运。
我应该装作相信
史诗中的武器和篝火,
以及侵蚀陆地支柱的沉重的海洋。
我应该相信还有别的。其实都不可信。
只有你实实在在……”
只有眼前的你实实在在。
想到这一句,江雪萤浑身一轻,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从来没有觉得这句话让人如此安心。
劫后余生,所幸池声还完好无损地坐在她面前,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她不太清楚池声有没有听过这首诗。
少年把手撑在栏杆上,对她绞尽脑汁,花样百出的夸赞并未作出任何特别的反应。
只微微有些闪躲的目光,颤动的眼睫,才隐约暴露出了点儿不太自在的端倪。
他知道这首诗,
之前就在一本文摘上看到过。
剩下来的那一小段是:
我应该相信还有别的。其实都不可信。
只有你实实在在。你是我的不幸
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
长睫漫了下来,少年搭着眼,动了动手指,
指尖仿佛残存着女孩身上的触感,恰似那天那件长外套贴着肌肤的淡淡的体温。
风从头顶掠过,就像是诗人的吐息。
你是我的不幸
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