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师爷指了指屋子说道:“拉锡小哥快进去吧,好好照顾你娘。”
拉锡躬身道:“那恕不远送了。”
转身回到点着松明的温暖小屋内,拉锡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掉下来。
“拉锡,我怎么听到外面的人说将军?”老妇人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将军认识了?”
拉锡摇摇头,将那一包东西放到床边的矮小桌子上:“不是认识。”
“这东西,是将军给的?”
拉锡看向母亲,说道:“是。”
“你升官了,就和以前欺压过咱们的人成朋友啦?”老妇人不可置信的说道,手恨铁不成钢的在床上狠狠拍了两下。
拉锡跪在床边,拉着老妇人的手,说道:“额娘,也不是朋友。”
他思考着停顿一会儿,继续道:“巴海能让人跑过来给我送东西,只怕皇上根本没有处罚他。皇上不想罚的人,儿凭什么跟他对抗?”
老妇人也明白过来,人送银子过来,他儿子还不是想不能收就不能收的。
那么大的将军,在天上铺开一片就能遮住整个吉林的天。
“原以为,”老妇人欲言又止,说道:“算了,拉锡,咱们离开吧,皇上不办将军,你就不要再陈述他的罪过。”
拉锡点头,如果皇上没让他去做御前侍卫,可能他和母亲在吉林再没有活路,但现在不是这样。
他有了一条可以远离这里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的路,其他的也不想管了。
毕竟他在今天遇上太子辰王之前,也不是为了进山去告御状的。
本就是求一条活路,有了活路之后又何必再多想其他。
于是拉锡很快把还有许多与他们先前同等境地的,或是旗人或是汉人放在一边。
“谁活着,都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和自己的亲人好过。”付师爷送了银子回来向巴海奏报,笑着道:“将军放心,拉锡以后的确不会是咱们的心腹之患。毕竟咱们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巴海突然问道:“我听说他爹,是几年征徭役的时候掉河里淹死的,咱们的兵不仅没管还将人按下去取乐?”
付师爷:“……有这事儿?那、”
“我还是觉得不能让拉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巴海缓缓说道。
付师爷想到那简陋的乡下小屋,恻隐之心升起,为难道:“皇上已经点了拉锡做三等侍卫,如果在咱们这儿出了事---”
巴海的犹豫也是在此处,皇上显然是要护着拉锡的。现今没有处置他未必是拉锡什么都没说,很可能是皇上还要用他稳定黑龙江。
那些罗刹人,这两年可不是一般的嚣张。
纠结半晌,巴海摆手叫付师爷下去。
巴海最终还是觉得不动手的好,毕竟小小一个拉锡,所知道的也仅仅是他们一些小民的艰苦罢了。
虽然放下心来,巴海却依然半夜被噩梦惊醒,梦里尽是鸟尽弓藏的
下场,穿戴整齐到外面被明晃晃的太阳一照,眼泪都要出来了。
巴海还没有想好怎么收拾自己的烂摊子,付师爷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又有什么事?”巴海一看他神情只觉头疼。
付师爷气喘吁吁指着圣驾的驻跸方向,道:“两个章京打架,惊动了皇上,咬出来一团污糟事。”
什么!
这些人还要不要我活了?
巴海一张粗犷的大脸上满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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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的下巴搁在笔上,眼睛一睁一闭的疲累之时,一道巨大的轰隆声猛的从外面传来。
“怎么啦?”苏辰一下子精神百倍。
在大乌喇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围猎还是围猎,一开始还新鲜,渐渐就失了兴味。
况且马上进入九月这边已经寒冷到光着手都觉得冷,身体长大一些的苏辰越来越有又懒又怕冷的特质。
不过遇到比较有趣的事情之时除外。
复康跑出去询问,片刻后一脸古怪的进来,眼见他家王爷都去拿五指手套要出门了,忙说道:“王爷,其实是这边的两位章京因为一些事打架,将外面的一车柴给弄散架了。”
东北人民很有智慧,保暖手段弄的特别多,连苏辰以为只有到现代才有的五指手套都已经发明出来。
苏辰这双手套,还是这两天在大乌喇的集市上买的,全水貂皮的,他和阿玛弟弟一人一双也才花了十三两银子。
带好手套拍了拍,苏辰对复康笑道:“出去看看。”
复康在后面紧跟着,低声道:“王爷,奴才听说,那俩大人打起来因为的事儿有些脏。”
苏辰:“偷情啊。”
还真是偷情。
一个章京的小妾和另一个章京偷情被抓个现行,两人当时就打了一场,到上班的地方碰了面又相互看不顺眼,三言两语不合怒火冲头时再次打了起来。
被抓到皇上跟前问罪才知道害怕了。
苏辰来到的时候,他阿玛的审问已经到了后半段,叫人把这件武斗背后的正主,那个章京的小妾叫过来。
章京是对下一级五官的统称,在东北这里,他们的主要任务基本上是边境和山林的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