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台是一个在现代已经消失的部门,它相当于中央朝廷的派出机构,一个省份一般能分有三四个道。
道台基本由中央直派,也只对中央负责。
在某种程度上,道台是朝廷对地方的一个监察机构。
燕平道的道台是康熙九年的进士钱霞,这是个性格平整的人,关于地方的例行折子他都上的中规中矩,皇上不主动问,一般不会主动提出问题。
康熙对他是不大满意的,如果山西省成为煤炭大省,这样一个人是不能很好的协助辰儿的,所以现在只是见见,回去后需要另外物色好的人选。
午饭后休息两个时辰,纳兰容若便已带着大同知府程平和燕平道台钱霞在外等着了。
梁九功出来传,这俩人才低着头跟在后面,到屋里也不知为何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被威严裹挟的寂静。
钱霞还好些,面圣的机会比程平多,先跪下来行了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程平虽称得上是从四品官员,见皇上的机会也就当年中进士,以及三年前选授大同府时进宫的那次。
况且他前几天听到皇上在山西省遇刺的消息,跟着总督大人去客栈拜见过,皇上圣怒未消,当时根本没有见他们。
回来了,才觉得要安稳下来了,圣驾又到了大同府。
程平又忐忑又惊惧,以前只羡慕京官们靠近御前,得到皇上青睐的机会比较多,但真面对天颜才知道有些青睐他们这些普通人不要也不是不可以。
“微臣程平,叩见皇上。”这是慢一步跪下来的程平,他的声音里都有几分不太明显的颤抖。
康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地方官员,这些也是当年他亲自过目过的官员,如今竟然很是有些没眼看。
“起来吧。”
康熙点头,叫起二人。
这俩人抬头起,看到坐在左右两边的两个小孩子,又忙着见礼。
梁九功给他们提示:“太子爷,辰亲王。”
“见过辰亲王,”程平的动作顿住一秒,辰亲王,似乎有些熟悉,然后一道霹雳闪过脑海,他想起来了。
三个月前这个少年去知府衙门办几张地契房契。
他的一个师爷给卡了又卡,这少年就当街拦住他的轿子,向他要说法,好像是说师爷敛财无度,收了一层又一层。
他当然是帮亲不帮理,不过程平也觉得那个师爷太过分了,收钱办事,咱们的名声才不能坏了嘛。
回去后他是真把师爷叫过去训了一顿的。
但若是知道当日那个少年就是辰亲王,他们还能短时间门内再见,给程平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帮亲不帮理了啊。
见过礼之后,程平简直是强忍着,才没有当着皇上的面跪下来,把曾经欺负过辰亲王的事说出来的。
他心里一直祈祷着王爷能大人有大量,好在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从头至尾辰亲王都没有向皇上提起。
至于皇上
交代的让他们给辰亲王的煤球厂打下手,一百个一万个没问题。
程平一点儿都不敢让人知道,其实他妻子娘家的一个兄弟已经盯上了这个煤球的生意。
以前他还想着叫这煤球厂的主人带带妻弟赚钱,现在,呵呵,都滚一边儿去吧,谁敢抢辰亲王的买卖就是和他程平作对。
在皇上面前,程平跟在钱霞后面,信誓旦旦的表了忠心,终于听到那天籁般的一声:“退下吧。”
对这两个官员的表现,康熙再次表示,没有他的南书房值臣称心。
出去后,程平在心里小心的提着那声欢呼,一步,一步,往外走,但一声“程大人稍等”
还是惊雷似的在身后乍起。
“大人,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吩咐?”程平转头见是一个侍卫,当日前后跟着辰亲王的那个,顿时心里就下起哗啦啦的大雨。
脑海里冒出当初做官之前,老父亲给他的那句话:“好好当官,别看不起小老百姓,别做坏事,因为你得罪过的人,总有一天会把曾经的那些都返回来的。”
程平当时嗤之以鼻,现在却只想回去给老父亲结结实实叩三个头,悔不当初啊。
荣广看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道:“辰亲王有事单独吩咐你,过去吧。”
看着这高大侍卫让出来一条路,程平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小路尽头是一株海棠树,不是花期,海棠树上密密匝匝的都是青绿的叶子,辰亲王就坐在树下的椅子上。
说实话,这架势一点都没有王爷的威仪。
“下官叩见王爷,”程平在三步外麻溜的跪下。
苏辰看他这样子,怪不得刚才保成都看出来问这官是不是得罪过他呢,不过心理素质不好还有些贪,比心理素质超好的官员要可靠许多。
因为他们即便贪,也不敢大贪。
胆子在那儿搁着呢。
至于跟清朝找一个清廉到一丝一毫都不贪的,苏辰根本不做那个童话梦,他咳了咳说道:“程大人,你那天对我不敬的事,我按你不知者不罪,不会告诉我阿玛的。”
根本不提他纵容师爷吃拿卡要这样的事,因为现在的官场就是这样,想拿一个官员的贪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