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赦也在山洞里。
这人在一旁,惬意地看着外头的雪景。
雪停了,似乎有玩家路过,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里面。
路过的人庆幸活过了这场大雪,没有被雪怪吞吃,交谈之中,有一个人说:“我们几个进来的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能和你们一起行动不?”
“你们不是三个人吗?”
“说来话长,昨晚雪怪趴在我们藏身的屋子上方,我们破解不了死亡触发,大家都知道必须死一个人。我本来想着三个人和雪怪打,说不定有逃生的机会,结果,哎……我一个同伴用定身符绑住了我另一个同伴,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我那个同伴扔出去……”
另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拿去喂雪怪了?”
那人愤愤:“如果没有定身符……”
“噤声,赴死者也在副本中。”
那两人走远了。
可那两人没走出多远,外头便传来争斗声和叫骂声,随后便是惨叫。两人其中一人被雪怪一口吞吃,另一人趁着雪怪在消化,扬手洒出十几张符咒朝着雪怪而去。
原来,其中一人根本不是来找另一个人合作,而是故意把人哄骗到荒郊野外,用来引诱雪怪出现。
可那人低估了雪怪的能力,没过多久便力有不逮。
燕星辰和齐无赦都在山洞里,燕星辰似乎那时候念力值就不太好,是齐无赦听了全程,如同玩笑一般转述给他。
这人手中拿着一个竹笛,转在手上玩着,吊儿郎当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燕星辰没说话,他皱了皱眉,起身要走。
这人喊住了他。
对方似乎喊的并不是他的名字,也不是“赴死者”“总榜第一”“喂”之类常见的叫法。
但记忆太多太杂,也许有的微不足道的片段已经模糊,他的记忆中,并没有怎么听清齐无赦喊了他什么。
总之,对方喊住了他,说:“大好人,你不会要去救他吧?”
燕星辰已经走了出去。
齐无赦叹了口气,跟他走了出来。
他们两人当时的数据水平自然不可能低,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赶到了出事的地方。
那人已经被雪怪吞吃了一只手和一条腿,雪地浸满了鲜血,一片茫茫中,血色格外刺目。
鸽子纹身所在的肩膀伴随着胳膊一起被撕裂,那人也失去了行动能力,根本没有挣扎的可能。
雪怪大吼一声,吞下了刚刚撕咬下来的腿,再度张开了口。
那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看到了站在一旁看不清面容的赴死者。
“救命……救我……救救我……”
“赴死者,你符咒那么多……扔一个出来救我啊!!啊啊啊啊——!!!”
燕星辰根本没有动。
齐无赦以为他要去救人,可他就这样看着,直到雪怪将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看来你还是记仇的嘛,”男人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上赶着去救一个刚刚还骂过你的人呢。”
雪怪转头看了燕星辰一眼。
鬼怪天生就有趋利避害的能力,雪怪察觉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再度大吼一声,一头扎进了雪地之中,同茫茫大雪融在一起,不见了。
只有地上一滩逐渐被大雪覆盖的血,还有一些雪怪遗漏下来的碎骨。
燕星辰缓缓地眨着眼,雪花挂在了他鸦羽似的睫毛之上,男人转过头来看他之时,竟然被他挂着雪花的双眼吸引了注意力。
他对男人不一样的目光似乎毫无所觉,低声说:“我没救他,不是因为他刚才议论我的那些话,而是因为这个人坑害同类以获得生存的机会,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人到了总榜都需要靠坑害其他玩家引诱鬼怪来完成任务——甚至还失败了,我就算现在救他,下一个副本,他依然活不下去。”
齐无赦把玩着竹笛的动作一顿,神色幽幽:“还说你不是大好人?没心没肺的人——比如我——从来不会和人解释这么多,救就是救,不救,又能奈我何?”
燕星辰这一次进入新人首副本的时候,这人似乎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还说你不是大好人?”
恍惚之中,记忆里,风雪中,齐无赦的这句话同新人首副本时说的话竟然交叠在了一起。
他听到记忆中的自己接着说:“我曾经想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是我给了渔具,最终的结果只是多了一些打鱼为生的渔民,这些渔民依然死在了翻滚的海浪之中。齐无赦,我想了很久,也许渔具是不够的,海浪不停,不论渔民会不会打鱼,他们都会被海浪拍死。”
“我在樊笼这么久,听得最多的,就是人们自己感叹‘人性本恶,经不起考验’。可考验本身的存在,就是强加的东西,若是把一个人放在天平的一边,把考验放在天平的另一边并且不断加码,也许有人怎么也无法被天平撬动,但有的人也许一开始不会被撬动,但加码多了,那些人也就跟着天平晃动了起来。”
“这世间本来很多人可以一辈子不遇见这样的考验,樊笼却把他们扔到了天平上,然后让那些也要坐在天平上的所谓观众们评判‘看,果然人心